看起来像猫,又不太像,幼猫的体型不会这么大,但这小家伙又明显没有成年。
抬眼,疑惑的目光落在图萨西塔的脸上,她正慢悠悠踱到桌边自顾自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眼勾着阳光细碎的浅光,几缕长发随着她腰弯坐下的动作滑过肩膀,在胸前摇曳出灰色的阴影。
“喜欢吗?”
“喜……欢,这是什么,不太像……猫?”手感不错,软绵绵的肉球,就是一秒钟都安静不下来,来回挣扎想要摆脱夏月白卡在它腋下的双手。
“狮子,幼狮。”
眼睛蓦地瞪得很圆,吓得差一点松手。抬手,将它举到脸前,仔细打量着这只小狮子,它也正用一双葡萄般大小的金色眼睛委屈又惊惶地瞪着自己,嘴唇掀了掀露出一排细小的白牙,喉咙里发出低呜般稚嫩的威胁声。
“它从哪里来的?”
“狩猎时我杀了母狮,后来才发现这个小东西。”怪不得当时母狮受了伤,仍然拼命将她引开,原来是为了保护幼仔。
抱着它坐下,拍拍它的小脑袋,小家伙甩了甩头,又用比猫叫还要稚气的嗓门怒吼了两下。“你打算养它吗?”
“不是我养,是你来养。”靠着椅背伸长双腿,拿过杯子喝了一口,还是那种花茶,她不反感。
惊,愣了半天,才皱眉说道:“我没养过狮子。”
夏月白只在动物园见过这种体型巨大,个性凶残的兽中之王,那是隔着厚玻璃或者铁丝网远远看见它懒洋洋地在树荫底下睡觉。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未成年的幼狮,新奇也很兴奋。但是提到饲养,夏月白一点经验都没有,她连一只小狗都没养过,更别提喂养这种称霸野兽世界的兽王。
低低笑了几声,说道:“不难,王宫里有专门驯养狮子的人,你问问他们就行。如果你不要它,我就交给他们来养,不过以它的年纪送到狮园恐怕很难存活,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它的运气了。”
犹豫不决,心里七上八下在打鼓,最终一咬牙。“我来养。”
图萨西塔的唇角贴在杯沿浅浅一扬,不语,继续喝茶。
小家伙老实了一点,可能它发现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折腾累了就趴在夏月白的腿上,背脊随着呼哧呼哧地喘气声微微起伏。“这是公狮,还是母狮?”
“公的。”
“先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轻轻顺着它的背毛,幼狮的皮毛很软,配上它肉乎乎的脊梁,整个就是一团会喘气的毛线球。“阿斯兰,就叫阿斯兰吧。”
“阿斯兰?”名字倒是很好听,起身,几步来到夏月白旁边坐下,伸手揉搓着小狮子的头,惹来它不具备威力的抗议声。
“以前看过一部叫《纳尼亚传奇》的电影,里面有一只特别帅的狮子,叫做阿斯兰。这小家伙长得这么可爱,长大一定很帅,我就叫它阿斯兰。”当年看那部电影时,惊奇地发现一头狮子还能帅到让人神魂颠倒的级别。
挑眉扬眸,伸手揽过身旁人的肩,她笑。“帅?狮子都能用帅来形容,月白,你用词真是特别。那我呢?”
“你什么?”瞟了她一眼,不介意那只手臂将自己搂入怀里的轻柔力道,顺势靠在她的身侧,继续逗弄昏昏欲睡的阿斯兰。
“帅不帅?”
“你是女人,应该用漂亮、美丽,风姿绰约或者是英姿飒爽来形容,离帅远着呢。”
沉默,却没有如往常般因她的话而给出戏谑的应答,夏月白低头看着呼吸平稳已经入睡的阿斯兰,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游移在自己肩头那片皮肤上,有点凉,有点安静。
半晌,夏月白沉不住气,转过头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帅一般都是针对男人,你是女王……”话音未落,目光已经跌落一双快乐的眼眸,阳光擦亮了纯粹而单纯的光芒,那双棕色的眼洋溢着纯粹而单纯的快乐。“你……”
“我知道。”抬手将夏月白搂得更紧些,眉宇间带着少见的笑。“我的模样,我能看见。”话音落,起手摸着脸颊,有些自恋地叹了口气。“应该还行。”
怔。
片刻,突然笑了,笑得逐渐上气不接下气,惊动了正在睡觉的阿斯兰,它抬头斜斜瞅向夏月白,一脸的不满。
看着身旁夏月白因为止不住的大笑而红光满面的脸,图萨西塔眉头微微一动,毫无预兆地俯下脸。
猝不及防,被她吻住。
没有挣扎,许是大脑还未传达抗拒的指令,许是原本就不想推开她……这吻很温柔,宛若蒙蒙细雨落在唇上,轻盈,婉转。
图萨西塔的舌尖有丝试探性的沿着她的唇线勾了一下,随即在夏月白猛地怔忡的瞬间,长驱直入占据了她的口腔,在那温热湿润的口中纠缠上她想要退让的舌……疯狂地纠缠,疯狂地缱绻,像只粗暴的兽,潜着一股子蛮横的蹂|躏意味。
原本摸着阿斯兰的手,不知道何时搭上图萨西塔的肩膀,绕过她的后颈,指尖下冰凉的发,柔丝般滑进指缝……呼吸,同样宛若游丝般紧紧缠绕,颤抖到有丝疼痛。
都不知道屋里的侍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安静的空间只能听见耳畔彼此压抑而粗重的喘气,这声音像最烈的魅情迷药,抛洒在空气下就能点燃身体里莫名其妙熊熊燃烧的火种。
感觉腰上有些凉,随之背脊一僵。心跳,夏月白屏住了呼吸,因为那只探入衣服游移在皮肤上的手,图萨西塔的手心很烫,像她辗转的双唇,那温度亦是滚烫如火。
缓慢地摩挲,有点冰凉的指尖,轻羽般勾动了夏月白最敏感的神经,随着她手指在皮肤上迤逦滑动,夏月白陷入了一种想逃开又不敢动的僵息状态。
指下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继而僵硬。图萨西塔的嘴角扬了几分,依旧纠缠着夏月白颤抖的唇,指尖沿着她的腰侧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那片细腻美好的触感在手指漫不经心的撩拨下逐渐升温,无声无息,妖娆诱人。
按捺不住动了动腿,忘记了阿斯兰趴在腿上睡觉。
“嗷”可怜的小东西跌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悲惨的哀叫,从地上迅速翻了个身,头也不回一溜烟窜入床下。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适时地打散了这幕活色生香的暧昧气息。
夏月白睁开眼,自己整个人半躺半靠在图萨西塔的怀里,而她仍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及至那双棕色的眸子都荡漾着诡秘的金色……那金色很美,很深邃,不由得让人想起烈烈晨曦下火烧般潋滟的海面,壮观而沉默,蕴涵着太多未知所以更加动人……
图萨西塔低下头,轻轻为夏月白整理被扯乱的衣服,滑落的几缕黑发挡住了她清醒过来的眼神,还未褪去的情欲气味隐在风中微微浮动。
直到将衣摆上最后一道褶皱抚平,她笑了笑,伸手复又将夏月白搂住,抬指在她下巴勾了勾,似笑非笑地出声。“是不是又要送我一巴掌?”
半晌,安静的开口。“不是。”
轻挑眉稍,似乎有些意外。食指和拇指仍在夏月白的下颚摩擦着,有点漫不经心地动作,眼神却透着认真专注。
“月白,教我说你的语言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说道。
“你想学?”惊疑地看她。
点头。“应该很有意思。”
“好,等你有空,我来教你。”
“我现在就有空。”
“现在?”
秀美的眸子微微弯起,微笑的目光扫过夏月白还未褪去红晕的脸庞。“不行?”
“行是行,不过系统的学习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就先从简单的口语开始,就像我刚学习古埃及语时一样。先会说,再学写。”夏月白心里盘算着要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毕竟中文是世界语言中公认学习难度较高的语种。
“有个好老师,就等于成功了一半。”将她抱得更紧,改由两只手臂一上一下环住怀中过于瘦弱的身体,迫使夏月白不得不陷得更深些。
这样紧紧的拥抱让图萨西塔觉得踏实,感受着夏月白淡淡的体温,能让她在想起这女孩奇特来历时,忽略掉心里蓦然不安的感觉,忽略掉总是担心她会在自己一个不留意间突然消失的恐慌。
“放心,包教包会。”夏月白满怀信心,自己能学会晦涩的古埃及语,以图萨西塔的能力学习中文应该很容易。
笑,淡淡地,亦如眼神里一闪而逝的茫然。
★★★★★★★★★
试过所有口味的面包以后,葡萄干面包成了夏月白的最爱,配上新鲜的果汁,再来一道莲花茎的清粥,就是一顿美味可口的营养早餐。
将黄油抹上面包,想了想,又沾了一点无花果调制的甜味调料,满意地咬了一口,享受地闭上眼睛。
佩妮在一旁给她倒上椰枣汁,转身接过侍女送上的果盘放在桌上。
喝了口果汁,香气浓郁。
“夏小姐!”侍女从外面跑进来,因为奔跑说话的气息不太稳。“请您收拾一下,立刻返回王宫。”
蓦地一愣,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皱眉看着门旁的侍女。“马上就走!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古埃及已经有黄油了,还有很多调料。。。人家古埃及人发明的各色美食,就是现在西餐的雏形,oz。。。
☆、第四十七章(上)
“是的,马上就走。王已经下令让大家立刻返回王宫,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小姐,您赶快收拾一下吧,王在神庙外等您。”说完,侍女欠身,倒退着匆匆离去。
“佩妮,你先收拾,我去外面看看。”放下杯子,皱着眉头起身,朝外大步走去。
图萨西塔如此匆忙地返回王宫,肯定是发生的非常重要的事情,难道是……叙利亚或者利比亚又出状况了?除此之外,夏月白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在大清早惊动埃及法老这样仓促地赶回位于尼罗河东岸的王宫。
跑出神庙那扇巨大的石门,就看见阳光中坐在马上的图萨西塔,淡金色的光线勾勒着一抹虚实莫测的从容面孔,四下婆娑的晨风里,那把奢华的长发飞扬出一层漂亮的暗蓝色。
走上前,仰视着马上的人,着急的问道:“图萨西塔,为什么突然回宫?”
逆着光,眼神轻轻一闪,声音仍是一成不变的沉稳,听不出太多变化。“先回宫在说,马车给你准备好了,立刻就走。”
“我和你骑马。”想都没想,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你……”略微迟疑,目光从夏月白洒满阳光的脸上一扫而过,继而停留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中。片刻,笑着伸出手。“上来。”
“边境出事了?”坐稳后回过头,看了眼身后正为自己披上斗篷的年轻女王,轻声问。
“嗯。”为夏月白搭上斗篷的领扣,又将斗篷拢了拢拉紧。
“叙利亚,还是利比亚?前阵子马里埃和霍克提莫斯不是写信说都处理好了吗?怎么又”
“不是他们,是巴比伦。”
“巴比伦?”骤然一惊地眼神,转瞬间,她的声音不由自住地低下来。“是耶布安王子到了吗?”
“算是吧。”把夏月白匆匆偏开脸时异样的神色看在眼里,图萨西塔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图萨西塔,你别和我绕弯子。”皱眉,阴暗的心情,严重地影响了她的脸色和语气。
“耶布安没来底比斯,两天前他突袭了红海港的木尔代城。”听见身后的侍卫集结完毕,将官上前向图萨西塔欠身行礼,她抬手示意出发。
环在夏月白腰上的手臂收了收,图萨西塔一声低呵,马儿扬蹄冲了出去,身后跟着潮水般响彻天际的马蹄声,闷雷似的滚动在耳边。
周遭的气流,在沸腾的风中不断翻搅……亦如此时此刻零乱的心情,无论如何都难以平息安静下来……拉紧斗篷的领口,平原上一马平川的烈风撕扯着空气,身下的颠簸不算太厉害,但对于夏月白来讲还是不太习惯,不动声色地调整一下坐姿,问道:
“突袭?他不是巴比伦王派来和你联姻的吗?布耶安王子为什么要袭击木尔代城?”一个千里迢迢从异国远道而来的和亲王子,踏上埃及土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一声不响地发动突袭,这位巴比伦王子到底发什么神经?
“月白,”顿了顿,顶着风吸了口气,鼻息间灌进满满的尘土味,可是那积郁在胸腔里的烦躁不安却还是盘踞不散,涨得图萨西塔冒出一股子急剧想要发泄却又不得不压抑的狂躁。“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敛眼,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怀里的人,又看向前路。“退婚了。”
“……”望着阳光里延伸的宽阔大道,黑色的瞳孔中凝聚着一瞬间迸射地骇然错愕,哑然。
“所以耶布安才恼羞成怒地偷袭了木尔代城。”叹息,被疾驰的风和轰鸣的马蹄掩盖了。
在突闻“退婚”两个字后,夏月白就陷入了震惊状态中,至于耶布安发神经似地跨海而来又夜袭埃及城市,这些突如其来的复杂信息,她那个目前尚处在混沌无序的大脑,根本无法快速地吸收消化图萨西塔的话。
“你别担心,我料到耶布安不会善罢甘休,早在红海的七个港口城市加强了军队,木尔代城是离底比斯最近的一个港口,有两万阿努比斯军团在那里等着巴比伦人。昨夜的突袭后,耶布安一时半刻也只能滞留在海岸无法前进。”夏月白的震惊,她的沉默,以及她僵硬的身体,都让图萨西塔有些无奈。迟早夏月白都会知道退婚的事情,可是如果此事与战争联系到一起,以这小丫头的别扭个性,还真不知道她又要胡思乱想些什么。
正如图萨西塔猜测的一样,夏月白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打仗了,是因为图萨西塔出于某个她们都心知肚明的原因而退婚引起的。
虽然满心期待这该死的婚礼不要举行,夏月白也一直回避去思考图萨西塔和巴比伦王子结婚后,她们两人要怎么办的痛苦问题。然而,真的听说她取消联姻,心里刹那间宛若火山爆发喷涌而来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持续下去,就被红海边吹来的硝烟彻底埋没了。
“怎么不说话?”
“退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想了想,她皱着眉问道。
“没准备现在说。”没有停顿,她答的直截了当。
“你准备什么时候说?”莫名地想生气,又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气恼……是她隐瞒了退婚,还是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无助。
“月白……”静了静,突然在拧起的眉间闪过一丝烦躁时,她低低叹息,俯下脸挨着夏月白扬起的发丝,压着声音轻道:“如果不是耶布安不知好歹的发动战争,我不想这么早说出这件事,过段时间我会把一切告诉你,免得你跟着胡乱担心。”
嘴唇嚅动了一下,猛地又顿住了,默然眺望远方的黑色眼睛有些干涩,一如她唇上的苍白。
忽然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是她想说的太多,那些话争先恐后地涌向了僵硬的喉咙,却在身后那片炽热的体温将她不着痕迹地包裹了一个结实后,翻腾在嘴里的话成了最无力的呼吸。
终究,她保持了沉默,安静地坐着,任由图萨西塔将她拥紧,用着一种顽固倔强到不容抗拒的力道。
★★★★★★★★★
图萨西塔的归来,明显太突然。
从底比斯一路到王宫,即没有封锁街道,也没有官员迎接,当她策马率领着近卫军奔进巨大的黑色宫门时,诚惶诚恐地跪迎在门道两旁的只有当天值班的将军和一队士兵。
扶着夏月白下马,随手将鞭子扔给一旁的侍卫,她转身看着赶来的将军。“召集库司职以上的官员,巴哈里他们到了没有?”
“宰相大人还没到,已经派人去请了,乌纳斯大人在议事厅。”今晨,天刚擦亮就见乌纳斯匆匆入宫命人去请巴哈里和另几位大臣立刻进宫。察觉到可能有事要发生,但值班的将军完全没料到图萨西塔会在这个时辰赶回来,他恭敬又局促地答话。
不置一词,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将军招手喊来属下交待几句,几个属下欠身跑开。
揽着夏月白的腰将她带近身旁,指背轻轻刮过她被风吹得微微发凉的脸颊,淡淡地微笑,漾着晨风的眸子依旧波澜不惊。“今天走得匆忙,估计你早饭都没吃,先回去吃些东西,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们在谈。”
“嗯。”顺从地应了一声,脑中还是有些乱。腰上的手臂在松开前,狠狠地收紧了一下,突然加重的力道惹得她不自觉地皱眉。
看着图萨西塔转身离开,踌躇片刻,突然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图萨西塔!”
脚步一滞,图萨西塔回头望着夏月白。
尴尬地扯动嘴角,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硬,一如她的声音。“没……没什么,你去吧。”
那双点缀着流金晨曦的棕眸静静看了她片刻,继而被一层浅笑笼罩了,一言不发地转身,与身旁紧随的将官低声交谈着,两人快步朝议事厅方向离去。
低头,转身,脚下的步伐略微的沉重,走廊里充斥着熟悉的妖娆香气,与这些天神庙里那清冷寂然的味道不同,王宫里的各种香气总是太浓郁,太妩媚,也太厚重,忽然就被这股熟悉的味道压得喘不过气,胸腔发闷。
神色轻敛,漫步在这无处不在的缤纷气息里,夏月白却开始怀念起飘散在神庙空气里静谧到令人心绪平静的淡淡尘埃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亲们汤圆节快乐,么么哒!!
元宵少吃点,糯米不好消化哦。。。
ps真是没办法好好写文了,动不动就锁,要自审。。。。。这么清水的文,你让秋审什么改什么???
☆、第四十七章(下)
木尔代城并非是埃及最大的港口城市,但它却是红海边七座港口城市中与底比斯距离最近的。它和位于尼罗河中游的庞大王都只隔着一片狭长的沙漠,骑马或者骑骆驼大约十天就能抵达。
这个距离,对于底比斯而言,过于危险了。
几位有经验的将军提议立刻出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巴比伦人横过沙漠接近底比斯,巴哈里与其他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员也同意将军们的意见,其他官员更是纷纷附和,要求图萨西塔赶快派军队赶往木尔代城。
一身白衣金冠的年轻女子始终背对着众人,她安静地看着墙上的巨型地图,沉默不语。
“王,事不宜迟,还请王赶快下令让军队出发。耶布安竟然罔顾两国的联姻,莫名其妙地突袭了木尔代城,不管这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巴比伦王的意思,我们绝对不能姑息迁就他们这种挑衅行径。”巴哈里不清楚图萨西塔在踌躇什么,虽说耶布安只带来了十万人,远不至于对底比斯造成威胁,但他毕竟攻击了埃及的城市,这种对埃及宣战的大胆行为绝对不能容忍。
敛眼,淡然的视线在脚尖前的地面掠过,在抬眼时,她缓缓转过身,唇边一抹微笑,虽然这笑容融入那双深邃如渊的眼底时并无太多温度,她仍然笑得有些张狂灿烂。
“真要说是谁罔顾了两国联姻的关系,不是耶布安,而是我。”
这一句话,顿时令所有人都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图萨西塔,他们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女王,随之在她再次淡然的话音里,这些人脸上的惊诧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错愕。
“新年前夕,我已经向巴比伦退婚了。”
整个议事厅很安静,近百位官员怔忡地站在流光异彩的殿内,他们的脸色亦是因为包含了许多情绪而变得五彩斑斓,那一双双闪烁莫测的眼中更是充满了形色各异的奇特目光……那些脸孔,那些眼神,那些神情,有着藏也藏不住的震惊,亦有一些微妙的错综复杂。
微热的空气流淌在宽敞明亮的议事厅里,随着时间临近中午,温度也在这种僵滞的气氛中不断攀升。顺着落地长窗涌来的阵阵微风,捎带着一缕夏季的酷热,有丝清甜的香气缠着风声而来,声色动人的宛若某个让自己时时刻刻都惦念的人。
“乌纳斯,给我调集四万阿努比斯军。”
惊,随之脸色一变,乌纳斯跨上前,颔首间眼底闪过错愕。“王?”
“四天后出发。”睨向窗边,她脸上一种似笑非笑地神情。
“王,您不必亲临,指派一位将军去木尔代城就行,区区十万的巴伦人何需王亲征。”只是应付一个巴比伦来的不堪退婚之辱的王子,根本不需要埃及法老亲征。
迈步,不疾不徐的走向落地窗,脚下安静的步子引来众人的注目,淡淡的声音从她的背影传来,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地调子。“我不是去和他打仗,既然是我退婚在先,有必要去和耶布安讲清楚。”不等任何人再开口,抬手一挥。“行了,都下去吧。”
眉头紧皱的乌纳斯欠身,巴哈里朝身旁的他投去一瞥,随即浅浅躬身,众人见图萨西塔态度坚决,也跟着无可奈何地行礼,一群人静静地倒退着离开了议事厅。
抛开刚刚知道图萨西塔退婚的震惊,巴哈里实在想不通答应了联姻后,她又为什么突然反悔,这明摆着会惹恼巴比伦。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兵力也稍显薄弱的巴比伦对埃及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为自己树立新敌,总觉得不像是图萨西塔的行事风格。
这位一旦做了决定,就从不轻易反悔的女王,居然能将两国联姻的头等大事,当成无足轻举的玩笑般随手翻覆。
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图萨西塔这样反复无常,或者是什么……人,轻易动摇了这位法老王的决定,致使她言而无信地将两国的重要盟约看成儿戏。
低头跟随在队伍的最后缓缓向前走去,他与身旁几位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人心领神会地点头,匆匆加快脚步
★★★★★★★★★
靠着窗框,圆润光滑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白色的窗台,毫无规律时快时慢的节奏,扣击着阳光下微微发热的雪花石窗台。
身后站着亚尔汗,他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窗边窈窕的人影,耐心恭敬地等待着。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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