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月醒河央作者:中秋

第24节

思忖间,耳畔响起阿娜希迦冷漠的声音,失去了王宫里伪装出来的亲和,原来她真正的语气竟然是这样的坚硬沉冷。“想找死,你就去。”

眼神轻闪,目光疑惑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嘴角轻蔑地牵了牵,暗沉的光自那红色瞳孔中一闪而过,轻轻避开了夏月白的视线,侧头,有些淡然,亦有些疲惫地合上眼。

夏月白被这陌生语气里若即若离的熟悉震了震。

似曾相识的傲慢,藏着似曾相识的关切。

恍惚。

漆黑的眼底倒映出一幕又一幕闪烁模糊的场景……陌生的,从未见过的人,三三两两围在她身旁哄笑不断,他们鄙夷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冷漠。

直到突然有人伸手将她拉走,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走在前面挡住了大片阳光的高大身躯,胡狼头人身的背影,漆黑色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薄光……脸边的风微凉,而他握着自己的手却是温暖的,宛若无声无息的阳光。

胡狼头的身影回过头,朝她投来一眼,那平静眼神里流动地某样东西让她的心猛然一乱……

呼吸一窒,夏月白冷不丁怔住,心脏紧跟着也缩了一下,似乎有只手将心捏了一下,不轻不重地。

“上面的人会找到我们。”正在夏月白恍惚出神的功夫,阿娜希迦忽然开口,仍是保持闭着眼靠在墙边的姿势。

蹙眉,瞧了一眼门外,犹豫不决地眸子又移向阿娜希迦,为了刚才那一瞬间搅得心神不宁的虚幻如梦般的错觉。站了片刻,夏月白无可奈何地叹息,沿着墙壁坐下。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因着两人的沉默,以及这间深埋于地下的寂静石室。只有沙土时不时从石板的缝隙飘落,伴着小石子不知受到什么震动偶尔在地面跳动两下,这里简直像一块凝固了时间的琥珀。

唯一那缕光线,暗淡得如同快要熄灭的烛火。阿娜希迦在身旁坐得很安静,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她体温的距离。

直到头顶的石板爆裂出一声闷响,她将视线转向夏月白。“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我说记得,你相信吗?”

阿娜希迦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信。”

“我要是记得你,早就告诉图萨西塔把你抓起来了。怎么可能像傻子一样毫无防备地接近你,还给你追杀我的机会。”

“有个法老撑腰,感觉不错?”

“还行,比起被死神追杀要有意思。”

“果然,你和她不一样。”

“她?我当然和图萨西塔不”

“我说的不是那个只有蛮力的女人。”

“你说谁?”不解,触及到那双在昏暗里兀自闪烁的红色眸子,忽尔恍然大悟。“……玛特?那位埃及的女神。”

“嗯。”

轻轻“哦”了一声,夏月白伸直腿,移动肩膀,墙壁又硬又冷,隔着衣服与背上的皮肤摩擦出一层刺痛感,疲惫也在这些感官中越来越明显。“阿娜希迦,你真的恨玛特,恨到一直想杀了她吗?”

挑眉,侧目。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清澈却又带着一点迷茫的眼,阿娜希迦沉默了片刻,慢条丝理地开口。“我纠正你一下,你就是玛特。是的,我恨你。”

吸了口气,蜷起双腿,垂下眼看着自己污渍斑斑的裙子,用指尖在撕破的裙边漫不经心地来回拨弄,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出声。

“那你杀了我吧……”

皱眉,阿娜希迦注视着夏月白,而夏月白正仰起脸,眼睛望着灰蒙蒙的房顶,片刻,转头朝她浅浅一笑。

“杀了我,帮图萨西塔重写命运,行吗?”

愕然,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猛窜出来的烦躁,阿娜希迦默不作声地瞅了她片刻,在这女孩虚弱疲惫的微笑注视下,将自己的目光从她清澈却有丝闪烁的黑色眸底抽走。朝后一靠,重新闭上眼睛。

★★★★★★★★★

被区区几百个赫梯人围困了半个沙漏时,实在没想到赫梯人这么难缠,“铁血帝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而那个身材魁梧的塞布隆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硬是以一敌十,就是骁勇的阿努比斯战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大家一涌而上,将浑身是血的塞布隆逼到死角,正当他率领所剩无几的赫梯人誓死不降的浴血奋战时,山谷传来了山石塌方的巨大震动。

手持铁剑,塞布隆朝山谷方向愣了一下,随即一声大喊命令赫梯人开始突围。

直觉不对,乌纳斯丢下一句“留活口”,策马朝着山谷飞奔而去。

奔过遮挡视线的山角,被眼前的情景惊出一身冷汗。

半边山谷坍塌而下,滚落的沙石淹没了山路,就在他们赶到的时候,仍有少量的石块沿着塌方形成的土坡淅淅沥沥滚下。这里山体较为高峻,山石滑破之后形成了一个两人高的土堆,看不出原来面貌的山路几乎被彻底的阻断,不知道塌方是发生在阿娜希迦和夏月白经过时,还是经过后。

“立刻清理路面。”来不及细想,乌纳斯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去帝王谷调人过来,带上工具,要快!”

属下颔首,拉转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人,塞布隆被擒。”另一人骑马从远处跑来,与这个去帝王谷找人的属下擦身而过,肩膀带伤的骑手从马背下来跪在乌纳斯的身后。

“将其他赫梯人先关在帝王谷入口的神庙,把塞布隆押过来。”他交待一句,径直朝着土堆走去。

站在乱石丛生的土堆旁,皱眉望着眼前这一大片泥土掺杂着石块堆积而成的小山般的土丘,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战士们只得用手刨开松动的泥土,挨个搬开体积较小的石头,这样的速度至少也得三四天才能将路面清理出来,不知那时阿娜希迦带着夏月白都逃到哪里去了。

从这条路出去,有两个分道,一条通向帝王谷以北,一条经由山谷里荒废的小道可以直达沙漠。若是自己猜的没错,阿娜希迦必然是朝着沙漠而去,沙漠不断变化的地形能将她的行迹抹杀的干干净净,而酷热的广袤沙漠更能成为降低追兵速度的天然障碍,换了是自己,必定选择沙漠这一条逃路。

如若,她们真如所料进入沙漠,而自己又被塌方耽误了追捕的时间,乌纳斯觉得真正头痛的不是追不上阿娜希迦,而是想追却连方向都找不到,眼下

“大人!”正在思忖如何缩短时间,猝然被战士惊诧的喊声打断了。

“怎么了?”踏着高低不平的乱石,他朝那士兵跑去。

“您看。”

沿着他的指引,乌纳斯的视线刚刚触及泥土下面的东西时,整个人猝不及防地狠狠一僵,站在沙漠边缘肆无忌惮喷洒着嚣张焰火的太阳下,背上却爬满冰冷的汗。

一匹马倒在碎石里已经断气了,搬开的石块下面是它的前半截身体,后半截仍被塌方时滚落的泥沙砺石掩埋着。

毋庸置疑,这是阿娜希迦的坐骑,乌纳斯认得……这位赫梯公主风姿绰约地出现在底比斯城边时,骑得就是它。

“全部人一起动手,快把这些石头清理开来,要快,快!”半刻的错愕后,他大声朝四周的战士喊道,声音几乎是在怒吼,一向温和俊逸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乌纳斯彻底慌了。

刚才还在为了如何追上她们而烦恼,此刻却因为要如何在这堆废墟下找到她们而疯狂……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不敢猜,真的没有勇气去猜测。

也就是一个沙漏时前,他还能听见夏月白的声音,看见她略带疲倦的笑容,短短的眨眼时间,她已经被这堆黄土乱石困在死亡的边缘。

在这座名副其实埋葬了埃及法老的王陵之谷。

战士一个挨一个运送体积略小的石头,大块的石料只能几人合力手搬肩抗,松散的泥沙清理起来要比石头更麻烦,用短袍做兜,半天才能运出一小堆。

乌纳斯将佩剑拿下往鞍头一挂,加入到搬运石块的队伍中,与大家一同齐心合力清理塌方。

“乌纳斯大人,犯人带到。”两个侍卫押着双手捆在身后的塞布隆上前,在他背后推了一下,腿伤令这位高大的赫梯将军踉跄了几步,停下脚步。

乌纳斯将手里的石头交给别人,朝一身血污看不出衣服原来颜色的塞布隆走去,步子略急,接近他的瞬间一拳挥了过去,力道足够这健壮高大的男人顺着突如其来的拳风摔倒在地。

半跪在地咳了两声,塞布隆朝地上啐出一口血沫,凭着受伤的腿缓缓站起身,眼角新添的伤口沿着蒙尘的脸颊流下一道极细的血线,扬眉。“看不出来,长得像个女人似的,手劲还不小。”

“如果月白死了,你和那群赫梯废物都要去陪葬。”燃着怒火的双眼,乌纳斯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这个人。

目光投向土堆上正在奋力挖掘的埃及人,微微一愣,短暂沉默后,急问:“公主呢?”

“你不应该问她在哪里,应该问她是死的,还是活的。”话刚出口,就见塞布隆朝自己冲过来,那架势似乎是要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未及乌纳斯的面前,身后的人便照着塞布隆的后膝狠狠蹬了两下,本就受伤的腿承受不住,身体一歪险些跌倒,稳住脚根的同时,塞布隆突地转身对着背后的埃及士兵就是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肚子上,年轻力壮的侍卫毫无防备间被他踢倒在地,捂着腹部,表情因为疼痛扭成一团。

“阿娜希迦公主怎么了?”在另一个侍卫愣神的功夫,塞布隆转过身,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乌纳斯没有回答。

后背火辣辣一痛,没有动,侧目看着身后的侍卫一剑抽在他的背上,塞布隆眉头轻轻抽搐了一下。继而,扭过脸,望着一脸阴郁的乌纳斯,质疑的话带着笃定的意味。“她是不是在下面?”

“把他带下去。”

“乌纳斯!”对着那年轻男人走向塌方的背影吼道,塞布隆挣扎在几个拼命将他按住的埃及士兵中间,用一双被焦急怒火占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堆泥沙乱石,慌了神的声音泄露了他此时的怯懦。“公主她……她还活着吗?”

脚步停下,抬眼看着面前高低不平的小丘,眉头蹙起,沉吟片刻,他道:“不知道。”

目光从乌纳斯僵直的背影缓缓移开,凝望着黄沙堆砌的乱石坡,塞布隆停止了挣扎,带着一丝绝望的安静。

就算她们能在塌方中侥幸活下来,没有被泥沙活埋或者被滚落的石头砸中。那么,在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足够空气,甚至连一丝光明都没有的情况下,一个人又能活多久?

更别提,受伤,或是更糟的境遇。

乌纳斯深吸一口气,想要冲散身体里涨满地快要爆裂的恐惧感,滚烫的空气烈火般浇进胸腔,混合着他冰凉的呼吸刺激着每根紧绷的神经。

现在,阳光在大地上的每一寸偏离,就意味着夏月白能活下来的可能悄悄减少一分……实在无法想像,若是让那位远在红海的法老王得知此刻的一切,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睁开眼时,乌纳斯拧着眉头大步跨上土坡。

作者有话要说:哟,才发现今天是那什么节嘛,现在商家给取了个好听又霸气的名字:女王节!

☆、第五十六章

沙尘时不时纷纷扬扬地落下,伴着小石头一同从房顶掉下来,致使这间面积不足十平方的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灰蒙蒙的浓尘充斥在鼻吸间,稍不留意就能把人呛个半死。

随着污染越来越严重,夏月白抑不住一阵猛咳,胸口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搔弄着火辣辣的肺部又麻又痒。捂着嘴巴,还是没躲过兜头散落的沙尘,呼吸困难,快要在充满细密沙尘的空气中窒息了。

“没等他们找到我们,我们就快被呛死了。阿娜希迦,这里空气越来越差了,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等吧。”拎着裙边捂上口鼻,在一片沙土从房顶石缝里飘下的瞬间,她猛一下憋住呼吸。

脸一偏,躲过从房顶如雪粒般密密麻麻落在身旁的沙砾,只是这雪粒一股子土腥味。咳了几声,抬头看着黑乎乎的房顶,不断渗下的沙子模糊了唯一的微弱光线。一眼望去,是一片漆黑裹着一束暗沉的昏黄光晕。

“他们发现了塌方,应该正在上面挖掘,不知道我们离地面有多远?”轻轻挪了一下骨折的腿,被固定后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在移动时才能感觉到因血液流畅不通而引起的胀痛。

夏月白极力辨认着房顶上的珠丝马迹,但除了淅淅沥沥缤纷飘下的沙土,就连那一点点光线也快要被浓稠的尘埃吞噬了。

“不行,换地方。阿娜希迦,我扶你起来。”就在一团浓尘又从石板缝隙涌进房间时,夏月白果断下定决心,伸手拉着阿娜希迦的手臂,硬将她拽了起来。

借着力量站起身,靠着墙壁,有些懊恼地看着一脸坚决的夏月白。没有照明,又不了解地形,她们能去哪里,何况自己还受了伤。“没有火把照明怎么走,前面要是有个坑,你都看不见。”

稍稍低下身将阿娜希迦的胳膊架在肩上,搂着她的腰,不理她的抗拒,拖着她朝门外藏着许多未知的黑暗走去。“摔死也比憋死强。你小心自己的腿,用左腿使劲,走慢一点。”

“我不走。”

翻翻白眼,省点力气不与她争论,只是沉默地扶着想将自己推开却又因腿伤无法使劲的阿娜希迦,架着她朝外慢慢走去。

费劲地扶着阿娜希迦跨过横在门前的石块,两人摸索着走在黑暗中,才从那间不断涌来沙土味道的房间走出几米远,回头就难以分辨出石门的轮廓。

夏月白一手扶着阿娜希迦,一手沿着墙壁轻轻划动,以此辨别走向。

借力粗糙的墙壁,阿娜希迦咬牙忍着疼,缓缓跨动脚步,一直坐着不知道腿伤到底有多严重,走了十几步,从骨折处传来的剧痛一波波折磨着她的神经,细密的汗顺着额角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她低咒了一句。

“怎么了,腿还行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耳旁传来阿娜希迦的呼吸声时急时重,但她架在肩膀上的重量却没有变多,甚至能感觉到这位骄傲公主的执拗抗拒。

“没事。”

“不要用伤腿使劲,你可以靠着我出力。”

路面并不平,左腿踏了半空,身子陡然一歪迫使伤腿承受了身体的重量,瞬间疼得呼吸一停,眉头拧死,咬着牙冷冷道:“别废话。”

感觉她身体不稳,立刻使劲搂紧阿娜希迦的腰,停下脚步。“坐下来休息一下。”

“继续走,既然出来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在休息。”蹙眉,冷汗浸透了后背,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不知是周围太黑,还是自己因为眩晕而眼前发黑,这片黑暗让她莫名觉得烦燥不安……不可思议,可笑至极。

亡灵的引领者竟然讨厌黑暗,这种天生像发肤般存在于生命中的色彩,此时此刻打从心底里想将它们摆脱干净。

咬了咬唇,扶着她继续迈步,尽量将阿娜希迦蹒跚的身体扶稳。“你知道这里是帝王谷的哪里吗?”

“北边,靠近沙漠。”

“我们刚才掉下来的那个房间,应该属于某位法老的陵墓,对不对?”帝王谷里的石室,除了法老陵墓一个选择,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点头,轻应了一声。伤痛,令她的体力消耗很大。夏月白将她半边身体架起的单薄肩膀明显很吃力,却仍然很努力地想给她一个稳定的支撑,身子稍稍移开一点,扶着墙壁缓缓迈腿。

“不知道这里是哪位法老的陵墓。”

皱眉,漫不经心地问。“你要知道这个干嘛?”

“如果能知道是哪位法老的墓,也许我能找到墓口。”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深呼吸,悄悄地。

“难道你了解所有法老陵墓的结构?就算你知道,当年法老下葬后就将墓门封死了,找到墓门也没有用。”叹息,更像是一声沉甸甸地疲惫抽吸。

“我看过帝王谷的地图,包括一部分法老陵墓的内部结构图纸,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里是我看过的法老墓。但是你说的也对,墓门早就被封死了,找到也没用。”

眼神轻闪。“未必。”

“什么未必?”身处绵延无尽黑暗中的人就像个睁眼瞎,这到使其他感官变得敏锐起来,比如听觉,比如触感。墙壁粗糙的纹理从指尖下一滑而过的瞬间,夏月白从那些凹凸曲折的复杂线条里分辨出一些简单的词,比如天空,比如永生,比如河流,但这些词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帮助。

“未必找到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打开。”阿娜希迦停了下来,手掌挨在墙上,低下头静静地喘息。

跟着停步,侧目,她在黑暗中看着她。“真的?你有办法打开?”

“不知道,你先想出这是哪位法老的墓在说。”牵了牵嘴角,笑得无声亦疲惫,黑暗中不在掩饰自己的虚弱。

“地图上标明帝王谷以北的地方,有五座陵墓,靠近沙漠的是……”努力回忆,没想到那时随意的一瞥,竟是此刻性命攸关的关键,偏偏有些记忆就喜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玩捉迷藏。“是叫哈努……哈努……”

“哈努哈什赫。”

“对,就是这个名字,这里是他的陵墓。”阿娜希迦会知道埃及逝世的法老,必定与她是阿努比斯转世有关,阿尔尼斯曾说这位赫梯公主拥有了阿努比斯的全部记忆……千年岁月中,没有丝毫褪色的漫长记忆,是沉重的负担,亦是痛苦的煎熬。“墓门位于整个陵墓的南侧,连接着约二百米长的主道,主道又扩散出不同的支道,那些支道通向一个或几个房间。我记得存放法老木乃伊的房间,是以天狼星与地平线的垂直点为中轴,应该就在主道尽头的右侧。”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是在陵墓左侧的某个房间。”片刻,阿娜希迦轻轻开口时,再次迈步。

“你怎么能确定是左边?”她们掉下来时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更别提判断左右了。

“刚才的房间里供奉的是图特神(智慧之神),一般他的神像都被放置在陵墓的左边。”在房间里,她借着微光看见倒在地上的图特石像,就已经判断出她们所处的位置。

“那我们沿着这条路朝右边走,说不定能走上主道,然后在去找墓门。”在今天这样一个噩运连连的日子里,夏月白总算找了一点值得庆幸的事情。

“先走出去在说,哈努哈什赫生前很喜欢迷宫一类的游戏,他的陵墓恐怕也配合了他的喜好而建。刚才我摸到墙上有段文字,写到‘伟大的法老将死亡看成快乐的游戏,沉浸其间不可自拔’,说不定指得就是这座陵墓修建时,哈努哈什赫设计了什么迷惑人的玩意。”

“你真是地地道道的埃及神转世,随手摸一下就能读出一句话,我摸了半天就凑出几个词。”

“你在提醒我,不要忘记杀了你吗,月白?”忽尔,靠上前,黑暗里准确无误地贴近夏月白的脸庞,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喷洒在她的耳畔,在这片失去了全部声音安静地让人不安的地方,阿娜希迦的气息犹如一缕悄然无声潜来的幽冥。

抬手,把她推远一点,顾忌她的伤势,动作很轻。缭绕于耳畔的温热呼吸稍稍抽离了一点,下个转瞬,阿娜希迦却整个贴了上来,肩上的手臂突然收拢将她半抱半搂地固定在怀里。抬手顶了顶阿娜希迦的胳膊,这姿势很不舒服。“阿娜希”

“嘘!”

猛然一怔,声音不自觉的发紧。“怎么了?”

“……”

“到底怎么了?”她不说话,夏月白更急,转头朝四周看了看,模糊的黑暗,清晰的恐惧。

沉默的怀抱,沉默的阿娜希迦,环着肩膀的手臂隐隐又收紧了些。

莫名的惊慌,由四周深邃如海的空间里传来。“阿娜希迦!”

片刻,阿娜希迦低低地问:“听见没有?”

“听、听见什么?”竖起耳朵警惕地在周遭的静谧中不放过任何一丁点动静,可她并没听见任何声音,除了寂静中自己无法隐藏地澎湃激烈的心跳声。

“听见……一个胆小鬼害怕的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她拿开手臂的刹那,轻轻笑出声,那笑声快乐地即使在漆黑中也能猜到她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绚烂。

怔了大约有一分钟,猛然回过神,皱起眉,毫不客气地抬指猛戳她的肩膀。“神经病!”

单手撑着墙,一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湿润,眉头轻挑。“什么……病?”

知道她看不见,仍然很认真地朝她翻去一个憎恶地白眼。“骂你的话。”

“哦。”撩动头发,笑笑。“前面的路口右转。”

“你又从墙上摸出字了?”

“不是,看见的。”

“看”惊诧,猛地打量起四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很快就发现了一小簇极其微弱的光芒,隐隐地。“光,是光,阿娜希迦,有光!”

“我是伤了腿,不是眼睛瞎了,走吧。”刚才走的太久,血液一起流向腿部拥堵在伤处,压迫骨折的部位阵阵火烧般爆裂地灼痛。

不得已停下休息一会儿,她发现将逐渐有些涣散地注意力集中起来的最好方法,就是逗逗这个没有太多心机的小丫头。

“你慢点,小心脚下。”扶着阿娜希迦两人再次动身,夏月白紧紧盯着那束此时此刻意味着脱离险境的希望之光,生怕它会从眼前突然消失,就如它突然出现一样。

★★★★★★★★★

入夜,黑色的天幕,铺天盖地的星辰。

从帝王谷抽调来的军队已经在塌方形成的乱石坡挖掘了三个沙漏时,燃烧的篝火将这一片堆积如山的碎石照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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