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惨败,既是人谋不臧,也是天意使然,孤之罪过也!”
梁广抬眼看著他,心里有些意外。
符融能说出这番话,表明他已经从失败中振作起来。
能及时幡然醒悟,调整心態,大起大落间找回自我,当真不容易!
梁广拜首:“南征失利,可我大秦兵威犹在。且让江东小儿们叫囂一阵,待休养生息扫清內患,君侯再统大军兵临建康不迟!”
符融笑著摇头:“往后几年,是该与民休息,以存蓄民力。
那些个国中宵小鼠辈,也是时候好好清剿一番。
后军生乱之事,孤已知晓,若非你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领导当面表扬,梁广照例要谦词一番。
符融摆摆手:“该是你的功劳赏赐,宽心领受便是,在孤面前无须装模作样“臣拜谢君侯!”梁广咧嘴笑笑。
符融正待说话,车外传来苟平慌张声音:“君侯!纪猛將军赶回!”
苟平鲜少这般惊慌,梁广正异间,符融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站起身,上身往前倾倒,差点摔下软榻!
梁广急忙上前扶。
符融紧紧抓住他手臂,眼中划过痛苦挣扎。
他还未完全適应自己无法站立的事实。
“快!带纪猛见孤!”符融低喝,声音夹杂一丝惊颤。
两名公国卫土,扶一浑身衣甲染血之人登上云母车。
见到他,梁广才想起来,此人不正是赵盛之身边跟班,此前出任羽林中郎將?
原来他叫纪猛。
赵盛之率领羽林郎,跟隨坚救援项县,纪猛也是统兵將校,怎会突然返回?
还满身染血?
“君侯!”纪猛挣扎跪倒,匍匐著痛哭流涕起来。
符融抓起案几上摆放的砚台砸下,墨汁泼洒浸脏绒毯:“陛下如何?快说!”
纪猛颤声哭豪:“陛下率军在项县西南遭遇翟斌叛军!
我军不敌,大败!
陛下率残部往汝阳(河南周口)方向撤走!
末將奉左僕射之令,拼死突围赶回稟报,请君侯发兵救之!”
符融双目鼓睁,死死盯住纪猛,半响说不出话!
梁广也瞬间失神。
八千轻骑救援项县,城外遭遇叛军,一战即溃?
是翟斌叛军太强?还是羽林郎太弱?
又或是战场上指挥不当?
梁广一摇头檳除杂念,现在追究败亡原因已无意义。
重要的是,坚尚在逃亡途中!
翟斌敢数百里奔袭项县,一旦知道符坚在军中,还不拼命追杀?
“赵盛之误国,孤定要將其千刀万剐.::::
符融喃喃语,浑身微微发颤。
梁广低喝道:“纪將军,陛下和左僕射可安好?身边还有多少兵马?”
纪猛哭呛道:“末將突围时,陛下和左僕射尚且无恙,率千余骑往北而走,
翟逆率眾紧追不捨!”
符融指著他:“苟平將他带下去,严密封锁消息,敢有妄言者,斩!”
苟平领命,著纪猛走下云母车,亲自带两名公国卫士,將他带走看管。
“取舆图来!”
符融强压心中惶惶,梁广四处翻找,取来豫州、司州舆图在案几上摊开。
“豫州刺史毛当镇守许昌,翟斌作乱,各州郡戒严,想来他收到消息,会火速带兵南下救援.....”
符融趴在舆图上仔细查看,嘴里喃喃念叻著,双眼充斥血丝。
“君侯?”梁广见他神情魔证,急忙轻声呼喝。
“慕容垂、慕容垂率军到了何处?到了何处?”
符融猛地抓住他。
“慕容垂?”
梁广一个激灵!
对了,慕容垂手握三万兵马,现在却不知到了何处?
梁广也紧张起来,顺著舆图仔细查找。
“我军北撤前,慕容垂所部已经离开郧城,现如今,应该已进入汝南地界.....”
梁广说话声也带有一丝惊颤。
照此推算,慕容垂所部距离符坚並不远!
在符坚身边只有千余骑的情况下,慕容垂还能否保持忠心?
梁广也浑身冒冷汗。
本已拐弯的歷史车轮,竟又不可思议地拐了回去!
符融闭上双目,片刻后猛地睁开。
“你魔下有多少骑卒?”
梁广微证:“回君侯,千余骑左右!”
“孤命你,速率本部骑军,轻装简行奔赴汝阳,搜寻陛下撤军踪跡,而后护卫乘舆直奔许昌!”符融低喝。
“臣领命!”梁广拱手。
符融看著他:“翟斌不足惧,若是遇上不可纠缠,找到陛下为重!只要与毛当会合,可保无虞!
你要当心的是慕容垂!”
梁广凛然:“臣明白!”
“陛下安危牵动社稷,一旦传开只恐大军譁然!
此去你以筹粮为名,莫要走漏消息!”
“君侯放心!”
“此乃孤印綬,凭此可节制州郡兵马!
你带上,以备不测!”
梁广接过一方紫綬金印,这是符融平时隨身携带公国印綬,凭此可代行其意梁广郑重收好,这也是符融对他信任的最好体现。
“速去,莫要耽搁!”
梁广应诺,道了句君侯保重,退出云母车火速赶去调集魔下骑卒。
符融一口气长嘆出,双目空洞无神,陷入一片迷惘之中。
大秦,似乎真到了风雨飘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