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荷亮自己都不愿承认。
拿此事低毁薛桃娘,藉机落梁广麵皮,细算下来根本站不住脚。
她脸色有些难看,把此事想简单了,没注意到个中细节。
梁业和梁慧之相视一眼,对於去年发生的事,他们全然不知,相关一切都是听郭元君和刘姥所说。
郭元君更不会告诉他们,梁闰利用薛桃娘设下圈套,引诱梁广得罪符亮父子梁慧之眉对刘姥道:“究竟怎么回事?是你说正则把薛氏女送给了高邑侯?”
“奴婢.....“”
刘姥有些慌了,急忙跪倒:“確有此事啊!奴婢不敢撒谎!去年,少君的確把这贱人送给了高邑候!
还是奴婢带人將她送上高邑侯车驾的~”
郭元君低声呵斥:“刘姥!勿要再多言!”
刘姥匍匐在地,不敢再多话。
主僕二人如此反应,让梁慧之满心疑惑:“弟妹,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隱?”
郭元君一脸不自然:“许是..:..许是刘姥记错了~”
梁慧之然,骂了半天,原来是子虚乌有之事?
她看看梁广,再看看薛桃娘。
这薛氏女年岁不大,长得倒是温柔秀美,是个惹人怜爱的美貌姬妾..::
她也是过来人,当即明百了什么。
刘姥说的那些事,只怕是梁广和梁闰,围绕此女展开的爭夺和较量。
梁慧之立时狠狠怒视一眼刘姥。
两日来,这老嫗没少在自己耳边哭诉,话里话外儘是薛氏女和梁广如何暗中勾搭...
自己抱打不平,不想,却是被他人当枪使。
梁慧之连带著怨上郭元君,这弟妹主僕与梁广闹矛盾,便把她拖来当靠山。
梁业也隱隱明白了什么,梁闰、高邑侯亮、梁广三人之间,围绕这薛氏女一定发生过什么。
只是现在,真相已经不重要。
梁闰已亡歿,只留下一个遗腹女。
梁广即將承桃叔父梁云后嗣,成为梁云一脉的少君。
梁云叔父有后,梁氏宗族再添一位前途无量的梁氏郎君。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梁业开口缓和气氛:“既是误会,薛娘子便隨广弟一同入道场祈福。”
梁慧之、郭元君默不作声,算是默许了此事。
“大兄且等一等!”
梁广摇摇头,一指刘姥:“此老贼妇搬弄是非、乱嚼舌根,毁我与桃娘,
岂能轻饶?”
刘姥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向郭元君投去求救目光。
郭元君沉著脸:“回到东宅,我自会教训她...:
梁广还是摇头:“嫂嫂近来哀慟伤身,又要照顾小侄女,此等小事不必劳烦嫂嫂。
今日,小弟便替你一併了结!”
梁广回头喝道:“来人!將此老贼妇拿下!”
早就火冒三丈的李方大吼一嗓子:“孔佃夫!”
黑脸糙汉孔佃夫从堂外衝进来,手摁刀柄瞪著一双牛眼,在梁业、梁慧之、郭元君、刘姥几人身上来回打转。
李方指著刘姥:“少君命你把此老妇拿下!”
“喏!”孔佃夫二话不说,衝上去扭住刘姥胳膊、摁住脑袋在地上。
刘姥嚇得尖叫起来,挥手蹬腿拼命挣扎。
孔佃夫两拳砸脸打出一片血雾,刘姥惨豪著捂脸趴地。
梁慧之脸色剧变,此恶奴好生凶狠!
郭元君万没想到,梁广竟敢指使私兵对刘姥动手!
等她反应过来,刘姥已经趴地上满脸血泪,哭豪声犹如杀猪。
“住手!”郭元君起身怒叱。
孔佃夫见梁广面无表情,仍旧压著刘姥不鬆手。
“梁广!你放肆!刘姥是我郭氏族人!”郭元君通红双眸怒视他。
梁广严肃道:“此贼妇毁谤主家,侮辱我妾,在兄长、嫂嫂与小弟之间搬唇弄舌,理当问罪!”
梁广看向梁业:“大兄,按照宗法,此贼妇是否应该杖毙?”
“这...:”梁业迟疑了下。
梁广不等他回答,对孔佃夫一摆手:“大兄已经应允!拖下去!杖毙!”
“喏!”孔佃夫粗莽声犹如牛,拽刘姥头髮胳膊就往堂外拖。
“广弟!”梁业一惊。
梁广抢话道:“大兄,宗法不可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与嫂嫂生出嫌隙吧?”
梁业语噎,看著梁广意味深长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梁广与郭元君是否有嫌隙並不重要,却不能因为一个刘姥,让梁广和宗族生出嫌隙。
梁广话外之音,他算是听懂了。
梁慧之有些惊惧,没想到梁广竟然如此狠辣,一点情面不讲。
刘姥伺候梁闰夫妇多年,又是郭元君娘家人,怎能说杖毙就杖毙?
她本想开口求情,见梁广脸色冷漠,想到方才他过自己的阴狠眼神,心里竟多了几分惧意,当即闭嘴不言。
“娘子救我!”刘姥哭豪声迴荡在信堂內,渐渐转移到了堂外。
“梁广!我郭氏不会放过你!”郭元君气得浑身发抖。
梁闰一死,刘姥是她在梁氏唯一信任之人。
没了刘姥,今后在梁氏,她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梁广淡淡道:“嫂嫂无需为一个不守规矩的老贼妇悲慟。
如果今日之事,让尊叔父郭褒知晓,想来他会感谢我,替郭氏清理门户!”
堂外已经传来刘姥惨嚎,以孔佃夫的力气,杖毙一个老奴不会太久。
郭元君脸蛋煞白,痛哭著央求梁业:“请兄长做主!”
梁业迟疑了下,低声道:“奴犯主,该当杖毙!”
郭元君愜了愜,又去求梁慧之:“阿姐!”
梁慧之满脸不自然:“谁知道你夫妇究竟做了什么!一个老奴妇成天嚼舌头,是该好好管管~”
她背著梁广偷偷指了指正厅。
郭元君反应过来,顾不上婢女扶,提著麻裙拖著丧服就跑出堂。
梁广注意到梁慧之的小动作,也不戳破,就让郭元君去告状求情好了。
梁成、梁云听到皇甫毅凛报,已经跨出正厅。
梁胤、梁煒、梁嘉三位郎君也跟在两位叔伯身后。
梁广跟隨梁业、梁慧之,走出堂前去拜见。
“梁广挟私报復,求公父开恩,救刘姥一命!”
一身丧服的郭元君痛哭流涕,跪倒在梁云跟前。
梁云面色晦暗,明显是气血不佳,大病缠身之相。
他咳嗽几声,轻嘆口气:“既是刁奴谤主,的確该严惩。
那刘姥也是你宅中老人,管教不严,你也有过。”
“公父!”郭元君面若死灰,跌坐在地。
她不敢相信,公公梁云竟会完全站在梁广一边。
梁成有些不忍,低声道:“若不然~”
梁云微微摇头,梁成嘆口气,没有再说话。
梁广走上石阶,对两位长辈见礼,又对梁胤三人拱手称呼兄长。
三人一一还礼,相互打量一番,初见面还算和气。
“阿父,我绝无冒犯嫂嫂之意!只是,嫂嫂屋宅之內,不可留此等惹是生非之刁奴,故而擅作主张將其杖毙!
若有不妥之处,请阿父责罚!”梁广躬礼道。
梁云咳嗽著,露出些笑容:“宗族事务,你自己做主就好。”
“多谢阿父!”
梁广又唤来两名婢女:“带嫂嫂回东宅歇息,伺候周到!”
婢女低声应著,扶几近瘫软的郭元君起身。
梁广又对她拱手道:“请嫂嫂节哀,早些回屋歇息,晚些时候,小弟再去当面致歉!”
郭元君俏脸惨白无血色,今日刘姥之死让她明白,梁氏之內,她已成了无足轻重之人。
梁成深深看了眼梁广,对眾人道:“汝等子弟,且隨我入堂议事!”
梁胤、梁煒、梁嘉三人拱手称是。
梁广扶著梁云,一眾梁氏郎君步入正堂。
深深府宅之內,只有刘姥那越来越弱的惨豪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