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笑笑,这赵钧不骄不躁,虽说欠缺经验,头脑却相当活泛,歷练几年定是带兵好手。
眾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过了会,迟迟未回的向靖终於赶回,还带回来两个郑县乡民。
“都督,这父子俩是坞堡民,就住在井氏堡內!”
月光下,向靖脸色兴奋:“高贼强令坞堡民连夜伐木,他父子趁守卫不察偷偷逃出。
这老丈说,他知道一条绕南边的小路,可以避过叛军耳目!”
梁广一喜,急忙请父子二人坐下。
“小民井保,这是小儿,拜见將军!”
五十多岁的井保,带著十六七岁的小儿子跪下叩首。
“井翁无须多礼!”
梁广请二人起身,“井翁从並氏堡逃出,可知道贼军都在附近做了哪些布置?
守备如何?堡中大致情形?”
並保没有立时回答,迟疑著端详梁广,又看看他身后一眾將领。
藉助月色,他还是看清楚慕舆盛、悉罗多、屈突涛几人,无论相貌还是髮饰,都和强占並氏堡的贼军相似。
井保战战兢兢:“將军当真是大秦王师?从长安来?”
向靖操著一口地道关中话:“我说你这老儿怎恁地话多?
来时路上,我不是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
井保楼著儿子强自挤出笑,父子俩浑身哆嗦。
梁广也用关中话笑道:“天王发兵平叛,我等是先锋军,就是奔这井氏堡而来!
並翁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也好助我们早日击破叛军,还两县百姓安寧!”
赵钧也说著关中话安抚二人。
许是见到不少汉人面孔,又听到乡音,让父子俩镇定不少。
井保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问:“可是將军魔下,怎地会有这么多燕胡?”
小老头话说得小声,可还是被眾人听见。
慕容越面色平静,慕舆盛三人瞪著他,有些不忿。
梁广笑道:“他们是生活在灞水河畔长门亭的鲜卑族群,和你们一样,也是我大秦治下百姓!
同时,他们也是我秦军士伍,为国征战平叛而来!”
井保咽咽唾沫,勉强咧嘴笑笑,心里却大呼稀罕。
燕胡为保卫关中,竟然和同族打了起来?
不是乃公在做梦,就是这世道又变了!
不过並保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燕胡和盘踞在华泽、郑县、並氏堡的都不一样!
换作那些天杀的燕狗,他父子早就是死人了,哪里还能站著喘气。
井保作了作揖:“將军请听小民道来~”
当即,並保介绍坞堡周围大致情形,虽不甚详细,却也帮助眾將基本摸清楚敌军布置。
“井翁说的那条小道,当真没有敌军守卫?”梁广问。
井保指著南边夜空:“將军可瞧见远处那条河?”
梁广眺望去,一条不是很宽的河豌向南,水面倒映月光,黑夜里泛起白光。
井保又道:“附近堡民、乡里户把那条河唤作太平河,沿河岸往东,可以绕到井氏堡西南边的张庄里。
去年张庄里闹疫病,人早就死绝跑光,周围是一片岗子,荒得很,坞堡人都不敢去!
近半月来,那些燕胡....叛贼押著坞堡民伐木、採摘浆果、放马.....都不敢靠近那荒地,说是怕沾染疫病!”
梁广迅速盘算:“张庄里距离井氏堡多远?附近道路如何?”
“三里半!”井保很是肯定,“小民女婿就是那人,时常走动,熟得很!
绕过岗子就是一片野地,跑马快得很,泡屎的工夫,就能杀到叛贼们驻守的南寨!”
梁广猛地了拳,心里打定主意。
“诸位~”
梁广请井保父子稍作歇息,和眾將走到一旁。
“我与慕容將军,率鲜卑军、虎賁军合计三千骑,走张庄里突袭南寨。
余下诸位率一千骑,埋伏在主官道附近,但见坞堡周围火起传出动静,便杀奔北寨!
全军在北寨匯合,而后沿主官道回撤!
切记,多备火炬,大造声势,叫叛军难辨虚实!”
慕容越和慕舆盛三人领命,赵钧本想隨梁广走张庄里,见眾人无异议,也就不好得提出。
“井翁~”
梁广看著父子俩,“今夜战事一起,三五日內,並氏堡方圆十数里恐怕不得安寧。
还请你想办法通知堡民,趁著战乱暂且逃走,寻个安全地方藏身,等王师击败叛军收復县城,再回坞堡不迟!”
井保慌忙问道:“將军夜袭叛军,难道不能一举破敌,助小民夺回坞堡?”
“井翁莫急!”
梁广笑著安抚,“叛军声势浩大,绝不会因为一两场失败轻易退走。
三五日內,並氏堡周围还有大战。
为安全起见,诸位堡民还是暂且躲避为好!”
井保犹豫了会,嘆口气:“小民明白了!就让小儿为將军带路,他也知道去张庄里的路!
小民摸黑返回,想办法通知堡民,免得他们著急夺回坞堡~”
梁广拱手:“井翁高义!梁广代王师將士谢过!”
井保大吃一惊:“將军便是梁广?”
“怎么,井翁听过我名?”
“岂止听过!”
井保夸张地惊呼起来,“往日里,井氏堡有不少商贩路过,没少讲长安和关外的事情!
梁將军在淮南嚇退百万晋兵,是我关中父老心目中的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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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广嘴角微搐,没想到长安的市井谣言,已经传到了两三百里外的坞堡民耳中。
井保父子好奇地打量他,似乎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一声嚇退百万兵的.::
当即,全军兵分两路,按照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