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身材壮实精神抖数,先不说战力如何,单看其身材精神,最起码说明,薛氏不缺粮,私兵们伙食不错。
没有油水,养不出这些膀大腰圆的河东汉子。
“从弟薛泽,现为河东郡都尉,也是薛氏部曲统领!”薛铭介绍道。
“见过梁使君!”薛泽中气十足地见礼,倒也有两分虎气。
“薛都尉真將才也!难怪薛氏私兵有如此军容!”梁广一脸钦佩地讚嘆道。
“哈哈~梁使君过誉啦!”
薛泽满面红光,能得声名远扬的虎將夸讚,令他倍感兴奋。
薛靖装作浑不在意地道:“近来鲜卑贼眾流窜河东,堡中精兵悉数派出扼守要道,留守兵卒不到十分之一。
若是梁使君不嫌坞堡蔽陋,不妨多住几日,我们也好有机会求教军阵营务!”
梁广笑著客气几句。
薛氏故意摆出兵申阵仗,言语间暗含炫耀之意,便是展示实力,警告他这位走马上任的新邻居,今后莫要打薛氏主意。
崔一边和薛铭说话,一边观察梁广魔下那百余骑是何反应。
只见那百余骑分作四列紧跟在梁广身后,行进间整齐有序。
面对阵仗不小的薛氏私兵,还有蜂拥赶来围观的堡民,这百十骑兵神色平淡,毫无紧张畏惧之意。
这份沉稳,单靠训练可不行,还得经歷足够多的战场磨练。
梁广魔下兵將,在这场长达数月的平叛战事里,经歷过的血战、死战数不胜数。
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具备这种视生死如无物的气质。
他们死过不止一次,面前的敌人多或少,对他们而言都一样。
一旦展开廝杀,唯死战尔!
崔心中凛然,默默看著和薛氏诸君谈笑风生的梁广。
薛氏子弟恐怕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战场凶兽..::
薛氏宗族大宅建在半山腰,犹如一座具备独立防守能力的山庄。
上山主道石牌坊前,梁广勒马止步,身后百余骑也齐刷刷勒马,从行进到停止,队列丝毫不乱。
薛靖、薛泽面色微变,直到这会儿,他们才算看出些名堂。
王镇恶向左右两边打手势,百余骑立时分作两队,一阵噠噠马蹄声急促响起很快,两队骑兵分列在石牌坊左右,梁广跨下马,所有骑士皆是下马,而后牵著马韁立在一旁。
如此令行禁止,再不通营务之人也能看出不凡。
薛靖、薛泽和一眾薛氏私兵部曲看得有些发呆。
骑兵队列训练起来,远比步卒难得多。
梁广带来这百余骑,虽说身形高矮不一,人也较为精瘦,可精神面貌一点不差。
几个简单的指令动作,便能透露出一股精悍杀伐气。
薛氏私兵里,只怕找不出能与之媲美者。
“诸位?”梁广对发愣的薛氏眾人投去询问眼神。
薛铭忙道:“梁使君请!家严已在半山雅堂等候!”
“呵呵,诸位请!”
薛铭又对薛泽叮嘱道:“带梁使君部曲下去歇息,好生款待,莫忘了遣人照料马匹!”
薛泽看了眼梁广,应声下去安排。
“多谢!”
“梁使君客气,请!”
薛强毕竟年满六十,相貌已颇为苍老。
气色倒是不错,说话声沉稳有力,看上去健康状况良好。
这可是一位歷经过双赵爭霸、石虎称尊、再魏屠邮、慕容氏龙城崛起的传奇人物,堪称活化石。
河东薛氏在他手中实现雄踞一方,连天王符坚也在薛氏堡外吃了闭门囊。
梁广丝毫不敢小这位薛氏宗长。
薛强的寿命长短、健康与否,直接决定他对薛氏的態度。
双方寒暄了好一阵。
薛强在长安有不少故旧,权翼、符融、王永都是晚辈,唯有资歷更老的老廷尉刘迁,论年纪比薛强更年长。
两块活化石甚至在鄴城王宫同石虎喝过酒。
谈及过往,念及旧友,薛强似乎颇为缅怀。
梁广陪著他閒敘家常,王镇恶也充分发挥出陪客作用,对当年翁父王猛事跡,一桩桩一件件信手拈来,引得薛强大发感慨。
“老夫老矣,说起往事感胃颇多,倒是让梁使君见笑了~”
薛强斜倚凭几,语速適中,缓和有力。
梁广跪坐在他右首,笑道:“能聆听薛公教诲,乃晚辈之幸!”
薛强笑笑,端起茶盅饮了口。
薛铭会意,拱手道:“梁使君出镇平阳,今后与我薛氏便是近邻。
薛氏一向睦邻友好、与人为善,不论是闻喜裴、平阳贾、邓几姓宗族,还是河东太守王苗、上党太守王亮几位使君,都与我薛氏私交甚厚!
为庆贺梁使君出任平阳太守,薛氏愿奉送粟米五百石、稻麦一百石、钱五十万、绢帛綾罗共千匹,区区薄礼,还望梁使君笑纳!”
薛强笑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梁使君切莫推辞!”
“薛公乃长辈,长者赐,不敢辞,晚辈也就厚顏收下!”
梁广一脸感激地拱手致谢。
好傢伙,他还没张口,薛氏衣大炮差点给他砸晕!
一挥手价值几百万钱、几百两金的“薄礼”送出,眼晴都不带眨的。
何谓財大气粗,今日算是在薛氏面前领教了!
薛靖、薛泽和几位薛氏郎君相视一眼,俱是嘴角露笑,暗含几分“不过如此”之意。
任你大破慕容鲜卑的盖世虎將也好,符秦朝廷的郡守功臣也罢。
来到河东这一亩三分地,我薛氏二话不说衣炮弹一股脑砸上,先把你弄得五迷三道再说。
等你占尽了便宜、好处拿到手软,自当对我薛氏礼敬三分。
汾河谷地的几千顷良田,解县的盐池摇钱树,平阳、河东两郡的冶炼作坊、
铜铁弗山.:::
太多资源財富,那可都是薛氏与各门阀豪族共掌。
士族豪强吃肉,郡守喝汤,至於缴纳给朝廷郡府的钱粮赋税,自然是看心情施捨。
朝廷强势,自然多上贡些,臂如石虎当政时期,还有南遮之前的大秦朝廷。
现在嘛.:::.河东太守王苗还得依靠咱们几家养活。
上党太守王亮隔三差五写信哭诉,索求钱粮支给。
他在前线抗击燕军、支援鄴城,司隶、并州的士族在后面看情况支持钱粮。
慕容垂在关东已成席捲之势,谁知道多久会打来,还得隨时准备好改换门庭啊.
在几位薛氏郎君眼中,对付梁广这位过分年轻的平阳太守,也是如对付五苗、王亮一般。
从手指缝里漏出些好处,打发走也就是了。
你当你的太守,我做我的望族,大家今后相安儿事。
不管城头大王旗如何变换,我河东薛氏仍旧长盛不衰。
薛强斜倚凭几,低垂眼皮颇有些老態龙钟之样。
他心里泛起一丝迷惑,这梁广手持薛茂书信,又带上王镇上、崔前来拜会,难道仅仅只是想索求些好处?
“薛公,实不相瞒,晚辈今日造访,还有一事相求!”梁广上身微倾。
“梁使君请说!”薛强一笑,果然还有事。
“晚辈此行入平阳,迁徙军民四万四千口,所携粮食只够支用到正月。
晚辈恳请薛公相助,暂借些粮食,待今年秋收,必定如数归还!”梁广郑重揖礼。
王镇上也道:“恳请伯公解困!”
薛强笑笑:“不知梁使君想借多少粮?”
梁广略作沉吟:“支用半年的话,尚缺三十万斛粮!”
薛强一愣,露出两分儿奈:“梁使君说笑了,我薛氏是有些部曲田產,可一时间也拿不出如此多粮食!”
一眾薛氏郎君面露古怪,似乎也被梁广狮子大开口嚇一跳。
薛铭看了眼父亲,忙道:“伍怕要让梁使君失望了。
薛氏三座坞堡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么多粮啊!”
薛靖忍不住道:“梁使君率领如此多人口迁入平阳,难道事前衣有想好安置之法?
这些泳算起来都是使君部曲,难道还要指望河东、平阳两郡士族来养活?”
一眾薛氏子弟、宾客议论纷纷。
“梁使君有本事把人迁来,就应该有|事养活才对!”
“如此多泳口涌入平阳,鲜卑杂胡更是占据多数,梁使君可得约束好他们,
莫要闹出乱子!”
“就算借给梁使君这些粮,只怕秋收以后,单凭平阳一郡也还不起!”
“平阳流民遍地、荒田无数,一下子涌来如此多泳口,一年时间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不少泳对梁广投去浅夷目光,迁来这么多泳,乎一看好大声势,不想却袋中儿粮难以维繫。
一旦闹出大圈荒,平阳、河东岂不是要大乱。
梁广分明是来捣乱的。
薛氏自然l惧,他们有坞堡抵奴流民击,还能趁大肆附泳口。
战乱、圈荒之下,最不值钱的就是泳命。
庶民猥人的命。
梁广对非议声充耳不闻,只是耐心等候薛强答覆。
王镇工有些恼火,薛氏眾泳竟敢对兄长讥消讽刺,大吗且狂妄!
只是上门求泳,就算人家说话再难听也得剃住。
薛强淡淡道:“堡中的確拿不出这么多粮.....大郎,你算算,能出借多少?”
薛强转头看向薛铭。
“至多五万斛!”
薛铭紧皱眉头思索一番,很是认真地给出答案。
“梁使君,你看这.....”薛强一脸为难。
梁广拱手道:“薛公乃誉满天下的仁义之土,想来一定不愿见到平阳饿千里!
恳请薛公、薛长君务必出借二十万斛!”
薛强摇头:“非老似吝嗇,实在是拿不出太多....:
薛铭嘆口欠:“至多十万斛!绝不能再多了!否则,薛氏也得缺粮!”
梁广想了想,起身长躬揖礼:“晚辈不敢让薛公过多为难!既如此,便说好十万斛!多谢薛氏慷慨解囊!”
薛强道:“薛氏能力有限,还望使君勿怪!
今晚阁中设宴,为梁使君接风!
老似命泳连夜装车,业日就让薛泽送使君前往平阳!
等使君安顿好郡务,再到堡中来,届时老似再好好款待!”
“多谢薛公!”梁广感激地揖礼。
崔默默算了算,十万斛粮,也只够迁徙队伍勉强支用两个多月。
再往后又该仇办?
再看看薛氏眾泳脸色,三十万斛还是十万斛,对他们而言似乎差別不大。
只不过在他们看来,初次打征道的梁广,似乎只值十万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