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我叫嬴觴,是一名府兵
正月初三,对於1029名虎士来说是一个大日子。
今日,平阳军改正式启动,第一批正式確立军府兵籍的军土,將会集中在平阳西关城,参加兵籍登造和分田。
原虎賁军1029名虎士,全部转为军府兵籍,按照军职高低、功劳大小得以分田。
据可靠消息,每人至少分得露田百亩,桑麻田二十亩。
露田指专门用作耕种庄稼的由,不得转种其他作物。
桑麻田栽种桑木和麻类作物。
凡军府兵籍分田,军士本人身死,可以把兵籍转给子孙后代,继续承担兵役如此田地继续归属军士所有,若身死无人继承兵役,则田地收回。
军士上番服役期间,所分田地免受租税、本户减半户调。
其余时候,兵籍赋税与民籍等同,一夫一妇纳帛一匹,粟两石。
兵籍军土拥有的田產数额,必须和所得勛位相匹配,同时承担相应赋税,拥有田亩越多,税额越高。
军府兵籍同时纳入郡府民籍管理,二者同属良人,不限制婚姻嫁娶,只有一条,不得娶贱籍为正妻。
军府会定期对军士进行考核,如果一年內两次不达標,將会取消兵籍,收回田地,转为民籍。
平阳西关城南边校场,附近有一排排新修建的土屋,作为迁徙虎士的营舍。
贏觴带著老父,住在第二幢第三队一號营舍。
连日飘雪的天今日转晴,天刚破晓,老父便睡不著,早早起身在不大的小土院里溜达。
拾弄下柴火,捣鼓下土灶,最后拿出儿子的环首铁刀,味炕味埋头磨刀。
睡不著的何止他一人,前后左右的虎士邻居们都早早起身。
家中有妻儿的更是大半夜就开始折腾,妇人嘰喳声,孩童哭闹声,劈柴生火操持家里.
今日便要正式登造兵籍分授田地,虎士们家家户户都兴奋地彻夜未眠。
贏觴打著哈欠走到小院,听著“嘘”磨刀声,有些埋怨道:“阿耶,刀又不钝,费这力气作甚?大清早不让人睡觉~”
老父头也不抬:“你听听这四邻八里的,哪个还睡得著?
你忘了今日是啥日子?
这刀是你吃饭挣军功的傢伙事,当然得照看好!”
贏满不在乎:“有甚著急的?登造兵籍分田是君侯亲自主持的大事,还会短缺了谁不成?
该是我的,一分一厘也少不了!”
老父咧嘴一笑,又瞪他一眼:“君侯是何等人物?往地上唾口唾沫都能砸出个坑!说给分一百亩,就绝不会少一分!
我是让你去早些,抽个好签,可別抽到西边山脚下那些旱地下由!”
土灶上支放一口陶釜,釜里雪水已经融化,贏留了些抹抹脸。
“阿耶放心吧,元日全军大饗时君侯说了,咱们虎士头一批录籍分田,全都是平阳城周边的水田、好田,没有一亩旱地下田,抽到哪一块都差不多!
抽籤顺序按照军功排列,都在功曹史的簿册上记著呢,一早就贴在军府外的告示牌上。
早到一会,晚到一会,无甚紧要!”
嬴觴喝著栗粥,嘴里含糊不清。
老父想了想,慨嘆一声:“君侯对咱们,那可真是没话说!
关中汉儿军户,几时享受过这种待遇?
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贏觴笑笑,坐在小院里绑著弓梢,听老父再度念叨起过往的艰辛和不易。
作为关中汉人军户息子,他当然知道身为军户的辛酸悽苦。
一入军户终身为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地位低於普通民户,在士族豪强眼中等同於贱籍。
军户承担兵役,日常摊派繁重劳役,家属集中管理,轻易不得离开居住地。
军户女子不得外嫁,只能嫁给军户。
条件稍好的良人之家,更不会把女儿嫁给军户。
军户参加战爭还得自备军械申仗,朝廷、公府只负责战时粮草供给。
至於少量钱帛赏赐,能不能领到手还两说,
这种兴起於汉末三国的世兵制度,到现在已延续了快两百年。
没有人想得通,为什么军户为国家上阵杀敌,到头来却成了最不受人待见的群体?
贏也想不通。
此前他作为军户息子,理所应当地接替老父进入长安中军服役。
他是家中独子,按制不需要抽丁。
可他还是被强行徵募,成为了护军府下辖前军的一名步卒战兵。
组建虎责军时,在中军公开选拔,他偷偷跑去应募,没想到还真就选上了,
成为一名虎士。
他第一次见到君侯就留下毕生难忘的印象。
那日,全军首次集合整训,李方將军啃著一只梨子,结果被飞马赶到的君侯一矛戳走梨子!
那可是一丈多长的鑌铁蛇矛,他有幸触碰过,双手提起可以,上了马要想自由挥舞却难,更別说用它杀敌。
君侯却能手持蛇矛,在战马高速奔驰之下,一矛刺中李方將军嘴边的梨子!
只有神魔才具备如此神技!
回想起当日场面,贏觴仍有些热血沸腾。
从此后,君侯成了他和两千五百名虎士心目中的天神!
郑县之战、井氏堡之战、霸城之战,贏觴都有参与。
一场场大战、血战下来,虎土兄弟们越来越少。
回到长安,他也领到君侯发下的重赏。
后来才知道,发给虎责军的抚恤、赏赐,全都是君侯变卖家產换来。
当得知君侯要出镇平阳,原虎责军虎土都可以跟隨迁徙时,贏毫不犹豫地带上老父加入迁徙队伍。
顶风冒雪走了四十余日才抵达平阳。
他和老父,还有眾多虎土兄弟,从未到过这地方,以前甚至不知具体在哪一州,在长安的西边还是东边。
地方虽然陌生,可虎士兄弟们並不慌。
因为,君侯也在。
“分了田,先建宅子,然后便抓紧时间为你说门亲事..:.:”
老父翻看著森白锋利的刀刃喃喃道。
贏觴脸一热,心里也颇为期待。
君侯下令,军府兵籍不再受婚姻嫁娶限制,他可以任意挑选良家女结亲。
他已经二十二岁,不小了。
第二队队正温勇和他同龄,儿子都生了三个。
不过他家里那妇人也是旧军户之女,模样一般。
这撕还谋划著名纳一个妾,两口子正扯呢小院门膨地推开,十几个兵卒涌了进来,嘻嘻哈哈地打招呼。
老父心疼门扇,昨日才修好,对一帮年纪不大的后生们笑骂几句。
“阿耶,我先到西关城集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