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截粮迁民
许河南岸,拔略孤魔下骑兵正在驱赶百姓渡河。
妇孺哭嚎声,丁壮怒骂声响作一片,数百名背负粮包的男丁无论老幼,被绳索穿成串,在手持刀枪的鲜卑人喝斥下趟河而过。
不远处河滩边,一具具尸体隨处横躺,男女老幼皆有。
方才爆发一场混乱,有青壮试图抢夺兵器反抗。
拔略孤直接下令骑兵衝撞百姓人群,马蹄践踏而死著数以百计。
带头闹事的数十青壮,遭梟首剁砍,死状可怖。
这数千百姓族群复杂,有高都县城及其周边汉人民户、坞堡民,有多年前从关中迁来的氏民,有上党当地繁衍多年的杂胡...,
虽说胡汉相杂,可他们之前都是大秦治下之民,相安无事共处多年,直到鲜卑酋帅库官伟掀起叛乱。
这数千人去到法氏县,將会被各部族瓜分,男人役使为奴,女人分赏给各头人小帅。
孩童们被强行从父母身边带走,打散瓜分,为奴为婢,等他们长大自然也会成为部族成员。
年长干不动活的,大概率一杀了之,对部族而言,年老体弱者毫无用处。
若是遇到大荒之年,被当作军粮的也是这部分人。
百姓们知道,一旦去到氏县,多半下场淒凉,故而想尽办法反抗、逃亡、
藏匿,拋下妻儿父母奔逃者亦不少。
拔略孤知道自己兵少,不可能看住所有俘虏,稍有异动者便直接处死。
一车车装载粮包的骡车上,掛满血淋淋断掌,警告俘虏们不要妄图偷盗粮食。
一路北上一路杀人,俘虏们怨气越来越重,拔略孤只能用越发残酷的杀戮予以镇压。
他要的首先是粮食,其次是女人和孩童。
丁壮也不能全部杀光,否则连搬运粮食的劳动力都不够。
拔略孤眺望许河北面,暗骂几声,怎么库官伟还不派兵接应?
噠噠~河岸西边传来些许响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拔略孤疑惑望去,只见滚滚尘糜自西边扬起,犹如一团褐黄色云絮,正向他们快速逼近!
黄土瀰漫下,一支骑兵显现出身影!
衝锋在前的谦旗手高举黑旗,上书“平阳太守梁”字样!
秦军尚黑,拔略孤下意识便认为是上党秦军袭来!
拔略孤连连怒吼,手下几个当户(百长)各自率领本部兵结队出击,衝上前拦截秦军骑兵!
“官军来了!”
数千百姓哗地一声趁乱掉头往南逃,
已经被驱赶下河的丁壮扔下粮包,扑到岸边与鲜卑人撕扯扭打。
一里多长的河岸边登时陷入混乱。
秦军骑兵逼近,拔略孤才看清楚敌方只有五六百骑,当即下令分出半数兵马展开追击!
那一幢秦骑没有选择一头撞入叛军阵中,而是横穿河岸,一轮游射后往东边驰去。
拔略孤见俘虏逃亡之势难以遏制,下令展开屠杀,无论男女老幼一律处死。
数千百姓哭豪著往南奔逃,身后是叛军骑兵疯狂追杀。
西南边土丘下黄土滚滚浮动,一支数百人的步兵团结阵而来。
五百府兵甲士以圆阵向前推动,阵中同样高掛秦军旗帜。
逃亡百姓见状,纷纷向著秦军奔来,
拔略孤正要下令出击,突然被部下拉住,指著南边嘰哩鸣嚕大吼一通。
拔略孤这才看见,他派出的千余骑追到东边又折向南,而后突然从南边刺榆林后杀出一支骑兵!
此前被追击的秦军骑兵,兜了一圈后回身掩杀,配合伏击骑兵一举冲溃他派出的兵马!
一轮衝杀后,叛军骑兵不敌,纷纷向著河岸边仓惶逃回。
拔略孤再往西南边山丘望去,只见几座土丘后尘土冲天而起,像是有大队兵马正在赶来!
拔略孤脸色大变,西、南两个方向似乎都有秦军包围!
“过河!快!过河!”
拔略孤顾不上粮食和俘虏,先保命要紧。
秦军人数不明,晚走一步只怕要被图包圆!
鲜卑叛军扭头趟河北逃,先驱赶战马下河,再拽住马鞍、韁绳浮渡。
许河不算宽,只有不到二十丈,水流也不急,河中心坑洼处也只到胸口位置。
入夏以来水势有所上涨,但也算不上湍急。
叛军只要小心些,大部分还是能够安然渡河。
拔略孤不善泳,有些畏水,牵马在河岸边一阵徘徊,几个当户再三催促,他才一咬牙准备下河。
便在这时,他余光警见一人,跨骑黑马,手持一桿铁矛,高大英武,正在不远处指挥丁壮搬运粮草,收拢逃亡百姓向著西南边撤离。
拔略孤不认识此人,却相中了他跨下黑马。
黑马瞅著神骏,不似凡品。
鲜卑部落里,能拥有此等品相的战马者,无一不是部族酋帅、氏族头人。
拔略孤不识汉字,说不利索汉话,可有些道理天下共通。
所谓上位者得美物,下位者徒羡之!
这骑黑马的秦军將校,一定是號人物!
他当即决定,过河之前先杀了此人,抢下这匹黑马。
平白遭秦军拦截袭击,到手的粮食、俘虏丟失不说,还折损不少兵马。
杀了此人,就当出口恶气!
拔略孤不顾部下劝说,跨上马吆喝几声,带领一队亲兵呼啸著向岸边杀来!
梁广正看著贏觴率领一队府兵,指挥青壮们收拢百姓,把散落一地的粮包装车,牵回驴骡准备运走。
贏觴年纪不大,一通安排井井有条,本队府兵也对他很信服。
梁广暗暗把他记下,此人倒是可以著重栽培一番。
记得他还是军府录入的首位在籍府兵,关中平叛之战时立功颇多。
府兵体系下涌现出的人才越多,说明体系越成熟、越健全。
这部分群体,才是平阳政权的中坚力量。
梁广颇为欣慰,正要把贏觴叫来叮嘱几句,突然听到河岸边传来一阵马蹄急促飞奔声。
疑惑地扭头看去,只见一员叛军部帅,带领十余骑兵正向他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