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还要讥讽几句,姜让出列跪倒,叩首道:“梁贼卑鄙奸诈,此事多半是其早有图谋!
杨司马確有罪责,请大王依律治罪!
只是在实情不明之前,不可贸然做出忠诚与否的定论,以免有失臣民之心!
”
姜让说罢,有些愤愤地瞪了眼徐义。
虽说杨膺的確无法摆脱通敌嫌疑,可徐义一番阴阳怪气,多半还是出於落进下石的心思。
姜让和杨膺搭档多年,偶有爭吵、意见不合,多数时候还是能和睦相处。
徐义却不同,此人出身咸阳豪强,门第身份与仇池杨氏、天水姜氏差了一大截。
可徐义不这样认为,向来瞧不起氏酋杨氏,也轻视姜氏这样的边郡小姓。
双方自共事以来便不对付,入普阳后,徐义明显倒向了王腾、张蚝这些本土派势力。
他能从王府幕职官出任太原太守之位,离不开王腾等人帮衬。
出於立场、私交,即便姜让对杨膺也有所怀疑,但还是要儘量想办法维护一二,不能任由徐义藉机打压。
寇遗、就、焦逵等人也站出来为杨膺求情。
王腾向徐义递了个眼色,揖礼道:“杨司马乃大王旧臣,又是王妃之兄,想来绝不会做出有损大王利益之事。
臣恳请大王从轻发落!”
稀稀拉拉地附和声响起,晋阳本土派臣僚也隨之为杨膺求情。
徐义冷哼几声,低垂眼皮不再说话,
反正介休已失,真相如何已不重要。
他更关心的是,能否藉此机会除掉杨膺,以解多年之恨,顺带打压旧臣派势力。
符不冷冷注视著杨膺,如果不是顾念王妃情面,加之杨膺追隨多年的份上就算眾臣求情,他也非杀不可!
丟失介休,一下子让他处於极大被动,这已经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关係到整体战局。
“念汝效劳多年,也算勤恳,兼有眾卿求情,暂且免去死罪,贬为马苑丞,今后若无詔令,不得踏入王营半步!”符不喝道。
“多谢大王宽赦!大王仁德,千秋万岁!”
杨膺伏地痛哭。
此结果也算不幸中的方幸,只要姜让、寇遗这些人情关係在,王妃、世子的亲戚关係在,今后一定还有重获重用的机会。
杨膺千恩万谢、哭哭啼啼地告退。
臣僚们晞嘘不已,外戚之首的杨司马,就这样被贬去做了个马倌。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真的轻视了他,毕竟还有王妃、世子的关係在。
符不喝了些凉茶,略作歇息,吩咐带薛茂入殿覲见。
当薛茂头戴黑介,身穿公服立於殿上时,迎来了一眾杀气腾腾的厉目注视。
薛茂微微躬身,聋拉眉眼,神情平和。
符不冷声道:“不知君此来见孤,是以平陶县令的身份,还是逆臣梁广使者?”
薛茂揖礼道:“臣县令职任乃朝廷所授,只要尚书省还未下令书免黜,大王还未正式削夺,臣便还是平陶县令!”
符不气笑了,“可君身为朝廷所任县官,却甘愿为平阳逆臣驱使,是何道理?”
薛茂笑道:“当年得梁公举荐,臣才有机会徵辟入仕,得授县官之任。梁公乃臣恩主,今为其效命,有何不可?”
符不拍案怒斥:“既然你选择附逆,还有何顏面做我大秦的县令?孤现在就罢了你的官身!”
薛茂笑笑,再度躬身揖礼:“平阳大都督府主簿薛茂,参见齐王!”
符不脸色铁青,双目陡射厉芒。
薛茂这是赤裸裸地挑畔他!
“狂妄!放肆!”
徐义怒喝,“大王!请斩此附逆贼獠!”
“斩了他!”
臣僚们附和声一片,纷纷怒视薛茂。
太猖狂了,分明不把普阳君臣放在眼里。
薛茂微笑不改,似乎身后有天大倚仗。
不直视他:“孤现在明白了,梁广遣你来,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孤,让孤掉以轻心,好配合梁广袭取介休的计划!
梁贼果真诡诈!”
薛茂拱手道:“若齐王愿割让西河郡,我主必信守承诺,从此两家睦邻为好!”
符不笑了起来,“梁贼死到临头由不自知,还敢口出狂言?孤也不杀你,就让你留在晋阳,看孤如何討灭叛臣!
等攻破平阳,孤再把尔等一干逆贼一同斩首!”
符不手一挥,两名卫土入殿,作势要把薛茂押下去。
薛茂看了眼卫土,揖礼道:“外臣欺瞒大王,自知难逃死罪。
恳请大王应允外臣在狱中读书,若能提供一些笔墨更好。”
符不想了想,“也罢,念在你任职四年颇有功绩,平陶百姓多传善名的份上,孤会最后善待你一程!”
“外臣叩谢齐王!”薛茂跪拜行礼,而后一脸坦然地跟隨卫士走出殿去。
符不轻嘆口气,薛茂本是个內政人才,在平陶的官声极好。
可惜这样的才学之士,却甘愿为梁贼效死,真是莫大讽刺“诸卿!”
符不站起身,环视眾臣,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攻伐刘显的计划虽然受阻,可三军將士用命,顺利夺下石岭关、九原城,
確保普阳以北不受代北虏贼威胁!
秋收以后,待到朝廷詔令下达,孤当亲率大军南下征討逆贼梁广!
此战关乎社稷存亡,望诸卿与孤一道,同心协力剿灭叛臣!”
“誓死追隨大王!”
一眾臣僚齐声山呼。
普阳君臣心里都明白,自从定襄撤军以后,与平阳梁广的决战就已经提上日程。
这一战,已经不仅仅是大秦朝廷的尊严之战,而是关乎秦政权存亡,大秦社稷生死的对决之战。
对天子符宏,齐王符不,平原王符暉而言,这一战不容失败,没有退路可走对梁广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