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河水刚开始变冷,水浑且腥味重。
等到入冬,河水流速减缓,泥沙沉淀入底,水腥味不减,不过水麵会变得清澈许多。
冬至前后,活水变凌河,整片河面冻成一块大坚冰,骑马驾车可过!”
梁广惊讶地看他一眼,这廝驻守蒲坂十个月,对这段黄河水情倒是摸得一清二楚。
“浮桥已毁,秦军若想急攻,此刻应该开始准备连舟为桥,重新造一座浮桥才是。
可观察秦军水寨,似乎没有半点动静~”薛强神情凝重这位老宗长的白须被秋风拂乱,向来注重仪表的他,此刻却也浑然不觉。
“如果让威明公来统率秦军,又会如何做?”梁广笑道。
薛强不假思索:“自然是按兵不动,等秋汛过后,黄河入冬结冰,届时再对蒲坂发动猛攻!”
李方补充道:“除了等冰期,还可等不在普阳动手,大军直扑介休!
两路兵马齐至,南北夹攻,才能形成对我方最大威胁!”
薛强授须:“不错!”
梁广指著对岸道:“扶风王领三万秦军而来,依託临晋、郑县二城,兼有渭水转运之便利,军需补给的路线、速度不成问题。
可关中刚刚经歷饥荒,百姓死伤十余万口之多,还要供养陇山六万大军,负担极重。
依我看,扶风王按兵不动,一是想拖延进兵时间,等到入冬冰期,配合符不同时展开攻势,造成我方南北不能顾之局面....
二是故意营造出秦军然沉稳之势,给予我军压力!”
李方听出些什么,小声道:“你是说,对面你那老丈人是在故弄玄虚?
其实他根本耗不起!?”
梁广笑笑,“正是此意!”
老丈人用兵风格在南征之后有了明显转变。
之前是猛打猛攻,但凡嗅到丁点机会,必定要派奇兵出击,尽一切可能扩大战果。
淮南战场上,荷融在歼灭淮水下游的普將胡彬,缴获胡彬送出的求救信后,
迫不及待地写信给符坚,告诉他普军“兵少、將怂、宜速攻”。
荷坚本就进攻心切,听到这番话哪里还憋得住,带上八千羽林骑就渡河赶到寿阳。
不过在南征折戟断腿之后,符融性情沉稳內敛了许多,连带著用兵风格也趋於保守。
好岁曾经是一起喝茶下棋的翁婿,关係一直不错,梁广对他自问还算比较了解。
此次河东会战,符融如果粮草充足,一定会选择固守对峙。
可长安朝廷多半经不起长期消耗,至多一个月,如果见符融迟迟不出兵,符宏只怕要坐不住。
不为其他,就为实在扛不住三万大军的粮食消耗。
李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明白了!你是说,咱们也有样学样,也给他来个按兵不动!他耗不起,咱们耗得起!”
梁广笑而不语,站在身后的王镇恶出声道:“李叔,你忘了,咱们其实也耗不起!
符不在晋阳,可不会等太久!”
李方愣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北边还有几万秦军磨刀霍霍哩~”
梁广微眯眼,扶握佩刀的手紧了紧:“既然都等不起,战事就不太可能拖到入冬。
我料秦军三五日內必有动静!
现在渡河只能造浮桥,不然大量舟聚集在河岸边有何用处?”
打定主意,梁广扭头喝道:“左中尉贏觴!”
“仆在!”
“命你今夜乘朦幢抵近西岸察看敌军动向!”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