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坂城楼里,梁广听完前线战事匯报,走到地形盘前,把代表已方阵地的赤旗,从东岸移到了李方驻守的土垒。
薛强捻须道:“此物甚是精妙,无须亲临战线,就能对战事就行预估和推演。
梁公深得马伏波用兵之精髓啊~
梁广笑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薛老头也学会拍他马屁了。
碍於材料工艺,他捣鼓出的沙盘自然不如后世精致准確。
应付当前战事却已够用,想来老丈人跟前也有相似之物。
梁广想了想,“秦军强渡黄河,投入三万大军登岸攻城,我方船只不足,水战不具备反击优势。
李方屯兵土垒,面对秦军猛攻,只怕也抗不过三五日。
等到李方一退,秦军就可兵临蒲坂城下。
不知薛公可有破局之法?”
薛强沉吟了会,“不知梁公所说的破局,指的是击退秦军,还是守住蒲坂?”
“这两者有何区別?还请薛公赐教!”
梁广倒也是诚心请教,秦军攻势的確凶猛,看得出老丈人破敌心切,很想把他这位好女婿,堵在蒲坂城里暴打一顿,
城中储粮充足,熬个半年不成问题。
大部分老弱妇孺也早已迁往解县、安邑、汾阴安置,如今城里只有万余军土和青壮夫役。
真要打围城战,战术上没有任何问题,保住城池不难。
只是河东战事迟迟不决,平阳以北,介休方向面临的压力就会越来越重。
如果他被拖在蒲坂,而普阳秦军攻入平阳腹地的话,就算他最后击退融,
局势也將大大不利於他。
故而,围城战在战略上不可行。
必须想办法儘快击退秦军,好让他腾出时间回师平阳。
这个时间空当越长,等到和符不开战后的腾挪空间也越充足。
老丈人来势汹汹,开战到现在小半月,打得他有些头疼。
薛强笑道:“对梁公而言,守住蒲坂並非难事,也不惧怕与秦军长久相持。
关键在於此处!”
薛强指了指介休標记,“老夫方才说的击退秦军,可不单单是指扶风王,还有晋阳一路!”
梁广頜首:“薛公以为,该如何做,才能击退这两路强敌?”
薛强道:“扶风王兵多將广,长安中军多以氏民和汉人军户为主,战力不俗。
这一路秦军最大的弱点便是粮草。
一旦长安转运不及,前军出现缺粮危机,军心必定大乱!”
梁广盯著地形盘看了会,“薛公之意,对付这一路秦军,应该儘量避免主力决战,想办法逼迫其自乱阵脚?”
薛强微笑:“正是!”
梁广视线落在黄河上游,夏阳、龙门渡所在。
“照此说,只有冒险进入关中,寻机截断其粮道,製造谣言乱其军心,方能实现不攻自破的目的!”
梁广略作沉吟,走这一步相对较为冒险,而且事关全局成败,他也不放心派別人去。
只有亲自出马,才有机会成功。
薛强笑了笑,他只负责提供思路参考,具体如何施行,只能交由梁广决断。
“至於晋阳这一路.....“”
薛强皱起眉头,沉吟了好一会,苦笑摇头:“恕老夫实在看不出,齐王符不有何致命弱点,可以供我方利用克敌....:”
“符不只有一个弱点,就是平城刘显!
可刘显眼下正面临拓跋围攻,自顾不暇,只怕帮不上忙~”
梁广也有几分无奈。
符不兵马也不少,粮食不多却也够用,不管是鄴城军还是王腾、张蚝魔下兵將,都是常年成卫地方的老卒,战力不比长安中军差。
普阳秦军到现在还没出动,原因只有一个,刘显放在定襄的三方兵马还在。
可数日前,他已经收到刘亢传信,说是拓跋率领的代国联军,围攻平城甚急。
刘显快要顶不住了,打算近期內把定襄守军调回平城。
定襄守军一走,普阳北边的威胁解除,不必定第一时间出兵攻打介休!
介休战事具体什么时候爆发,谁也说不准。
这也就使得蒲坂战事越发拖不得,儘快击退融,夺回蒲津渡口控制权,然后回师平阳,才是最稳妥的应对之策。
梁广站在地形盘前,拳头轻轻砸了砸案几:“我亲自率军过龙门入关中!
蒲坂战事,就交由李方和薛公多多费心了~”
薛强嘆口气,拱手道:“君侯务必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