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擅兴屠戮?”
权翼浑浊双目注视著他,“你杀邓琼、破潼关、擒胡空,这长安城里不少人都嚇坏了~”
梁广不以为然:“邓琼屡次冒犯,我若不杀,难以服眾。蒲津关、潼关乃关中门户,若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畅通道路,使得关中、河东连成一片?
后续粮草辐重入关中,也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作为支撑。
至於胡空,倒是个將才,若他识时务,我可以不计前嫌委以重任!”
权翼略作沉默,斑痕深重的苍老面皮上露出几分笑意,似感慨,似欣慰:“比起六年前,你当真变了许多....”
“天下形势在变,人自然也会变~”梁广淡笑道。
权翼点点头,“如此说来,你和天子確有一份协定?平定姚羌之日,就是梁周代秦之时?”
“不错!”
梁广略作停顿,“只是,天子未必会信守承诺!”
权翼半闭眼眸,老態龙钟的样子像是睡著一般。
书房內的光线略显昏暗,让他身上的迟暮之气愈发浓重。
“小心赵整!”
好半响,权翼才幽幽开口,“这老阉突然从皇陵寢回来,目的只怕不简单除了赵整,如荷方、杨定、徐嵩、韦华之流,想来还不足以阻拦你!”
梁广沉声道:“可赵整亲口说,他会支持我完成禪代,条件是保全天子和符氏一族。”
权翼摇摇头:“赵整的忠诚早就献给了符皇,除此外无人能让他俯首帖耳!
为了守住符氏基业,他什么事都做得出!”
梁广目光微凛,沉吟著不说话。
权翼和赵整同是枋头集团元老,相识半生彼此熟识。
他相信权翼的判断,赵整此次回到长安,目的恐怕並不简单。
“能否提前动手將其除掉?”梁广沉声道。
权翼还是摇头:“无名之罪,难以服眾,若不想在长安掀起腥风血雨,还是应当谨慎行事!”
梁广呼出口闷气,“既如此,只有先看看这老阉究竟想做什么!”
权翼又道:“你专心掌控朝政、军权,联络诸氏之事交给我!”
梁广拱手:“多谢权公!”
便在这时,一名少女双手托著漆盘从屏风后的侧门走出。
梁广抬眼望去,一见之下不由一愣。
少女穿著一身藕荷色交领礼裙,衬托脖颈修长白皙,髮髻上斜插点银步摇,
款款走来时缀珠轻颤。
少女在他身旁跪坐下,给他斟满一盏清茶。
鼻息间飘入一股淡淡胭脂香,犹如茉莉开,清新淡雅,伴隨清茶香气,颇为宜人。
“大王请用茶~”少女含羞带怯,面颊飞染红霜。
梁广看著她,只觉得有些面熟,一脸狐疑地向权翼投去询问目光。
“记得你喜用清茶,这两年来老夫也颇好此道,正好葱儿也在研习此道,不妨尝尝?”
权翼授授须,梁广方才见到葱儿时的惊艷异,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葱儿!?”
梁广大吃一惊,“你是葱儿?”
由不得他不惊奇,当年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如今竟然出落成大家闺秀,亭亭玉立之姿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梁阿兄~”少女偷偷抬眸,小声说道。
权翼伴装训斥:“不得无礼!要尊称大王!”
少女吐了下舌头,迅速恢復端庄秀气模样。
这下樑广確认她便是当年的小葱儿,方才娇憨之態颇有当年的调皮模样。
“葱儿,暂且到中庭等候,待会大王会在府上赐宴,与你父兄一同用晚食,
由你负责隨侍布菜!”权翼吩附道。
少女恭恭敬敬应了声,又对梁广俯身行礼,这才起身迈著轻盈无声的脚步告退。
梁广收回目光,呷口茶,的確清香回甘。
权翼看著他,“大王走时,把葱儿也带上,让她到王府小住几日....
梁广了愜,放下茶盏,略作沉默,很是诚恳地道:“权公,当真不必如此!权氏对我有恩,我定会对两位兄长多加照拂!”
权翼微露笑容,“葱儿能侍奉你,也是她和权氏一门的福分.....这也是葱儿自己的意思~”
“权公~”
不等他张口,权翼幽幽低嘆:“我已是朽木之躯,再无力庇护宗族,儿孙皆庸碌之辈,护佑不了葱儿这颗明珠..:
就让葱儿代替我,多庇护权氏几年吧,就当作是我最后一点私心..::
梁广默然,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以如今动盪乱混的局势,或许只有让权善妃早早拥有周王侍妾身份,权翼和权氏一族才会真正安心。
又敘谈了一会,权翼精神有些不济,梁广起身准备离开,让他歇息片刻,准备出席傍晚时的家宴。
葱儿俏生生地侍立在外室,准备带著他在府中园林游逛一阵。
梁广套上锦履,正要带著葱儿跨出书房,身后传来苍老的低沉声:“臣权翼,恭送大王!~”“
梁广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看向身旁少女,伸出了手。
少女微,旋即反应过来,脸蛋上的红霞迅速晕染开,一颗心扑通跳不停,
强忍晕晕乎乎的感觉,微颤著把自己的手送入面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手中。
梁广轻轻一握,少女柔黄娇弱无骨。
他笑了笑,牵著少女离开书房。
一缕金黄夕光投入房內,落在跪伏叩首的权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