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清晰的图像,那是我曾在“金带”的飞机上梦到过的情形:和托尼站在悬崖边上,漫天飞雪,而灰黑色的城堡伫立在我们眼前,宛如尖锐的手指直指阴霾的天空。
这是预知梦吗?还是我的想象力再做无规则的创作?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用被子裹紧自己。
“睡不着?”史蒂夫问道,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陈旧的纸张发出柔软的轻响。
我闷声回答:“不想睡。”
史蒂夫把书放下,转头看着我,沉吟片刻,说道:“出去走走?”然后在我兴奋地坐起来的时候叮嘱我,“把外套和斗篷都穿好了,外面很冷。”
史蒂夫显然没有适合我的衣服,不过考虑到我必须把翅膀包进外套里面,衣裳宽松一点也不是什么坏处。
外面夜色正浓,不过还是看得到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们从房间出来后经过的四方形走廊位于这栋小楼的二层,走廊上的窗户是四方形的,冷风从窗棂缝隙中钻进来,像细小的匕首一样来回摩擦着我没有用棉衣、毛皮包裹起来的地方。
“这个时间还有人醒着?”我一边听着我们回荡在走廊里的足音,一边小声问史蒂夫。
“总有人是醒着的,我们就在绝境长城脚下。”史蒂夫走在我斜前方半步,他回头看我,“纵使野人不会越墙进犯,守夜人也必须时刻守望。”
“野人?”我皱起眉,“他们在鬼影森林里吗?”
史蒂夫笑了一下,令我走下幽深的石头楼梯,“希望不是,但‘塞外之王’尼根很可能在几年前就开始计划越过长城了,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尼根?”我茫然地回忆,总觉得不太对劲,“塞外之王叫尼根?”
史蒂夫点了点头。“凛冬将至,”他不厌其烦地重弹老调,目光则落在遥远的某处,“也许君临的人不这么认为,但越是往北,这种征兆就越明显。尼根和他的野人部落一定是最先感受到的,他们不会永远在长城以北流浪,那种结局只会是死亡。”
走廊到头了,一个狭窄的厅堂连接着楼梯和外面的世界。灯光从两边的石墙上洒下来,照亮厅里的木质长桌。
一个身材结实的黑衣男人正背对着我们坐在桌旁,棕色的头发十分凌乱。一个筒箭和一把长弓搁在脚边,斜靠在桌子腿上。
“克林特,”史蒂夫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一切正常?”
“当然咯,不然呢。”那个棕发男人倒是波澜不惊,他回过头来,眼神滑过史蒂夫,落在我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仔细地打量着我。
我回以震惊的目光,然后看了一眼史蒂夫。
“乐乐,这是我的守夜人兄弟。”史蒂夫隐晦地看了我一眼,“克林顿巴顿。克林特,如果他同意你这么叫他的话。”
克林特不置可否地扬起眉。“乐乐,嗯?”他看着我,“你是队长的女孩儿?”
“我是队长的朋友。”我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叹息了一声,“很高兴认识你。”
“彼此彼此。”
克林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看了眼史蒂夫,对他说道:“菲利普斯爵士可不会高兴,你随便带女人回来可不只是违反了守夜人的规定那么简单。大家都在传你带了个女野人回来。”
“我已经跟菲利普斯爵士解释清楚了。”史蒂夫说着带我走向紧闭的大门,他一只手放在门插上,侧身看着克林特,“还有,明天我需要你和我进森林一趟。”
克林特耸了耸肩,“好啊,队长。你准备再捡几个朋友回来吗?有我的份吗?”他说着歪嘴笑起来,但投向我的眼神则暗含怀疑。
“别这样。只是巡逻而已。”史蒂夫说,“我会先和爵士报备。”
克林特摆了摆手,然后起身,俯身流畅地勾起箭筒和弓,“那看起来我还是先去睡觉比较好,可不想明天在马背上睡着了,醒来发现鼻子已经被冻掉了。”
然后他就拖着脚步上了楼,箭筒不断拍打着皮护腿,发出轻快的“哒哒”声。
“我们走吧。”史蒂夫轻声对我说,然后把门推开一点,让我先出去。
我压下心中的惊讶和疑问,侧身走了出去,抬起头打量四周的时候,我顿时有了一种误入军营的错觉。
面前,宽敞的庭院足以跑马,事实上一侧的角落里确实有个马厩,只不过看起来已经废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