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媛娘娘对皇上当真是情真意切呢……”一声谑笑,三分讽意三分不喜三分埋怨,剩下一分淡淡心酸。
如昔闻声而顿,却终是连抬眸也是心怯,即便不看他,她好似也能感觉到内心对自己的痛骂,她一直以为他才是她心心所念之人,可就在她不知不觉中,那人已经渐渐占据她的思绪,她因为他的宠爱而欣喜,因为他的烦恼而担忧,而如今,身后人带着几分讽意的笑语,让她下意识的垂了眸,轻咬下唇默而不应。
亦皓见她颔首,心下的纠痛更加入骨,他不想等到那么一天,他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她的心,双手紧握成拳,“呵呵,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声低喃,在寂静的堂中悠悠回响,如昔贝齿轻咬,却又听得他一句笑语,“希望皇兄能早日醒来,否则,只怕故人仍在,心已变了……”
芩儿颔首躬身,垂眸间柳眉微蹙,关于亦皓和如昔之间的事情她早有猜测,可如今亦皓以这般语气低喃此句,到底还是让她微有诧异,是他二人真当自己不存在,还是说慎亲王已然放松至此?眸光微转,若是榻上那人听到这一切,又会作何想法?
如昔埋首之下,墨发轻掩玉面,“夜深,王爷不宜久留,芩儿,送王爷去歇息……”压低的声音强忍着轻颤伪装出平静语气,亦皓微眯的眼若有一笑,“呵,既然如此,那小王告辞了。”
如昔突突的心跳声直至那人远去才稍见舒缓,回过神来,掌心已被指甲嵌出几个月牙印迹,心中的歉然已分不清因谁而生,通宵操劳不歇,让她的双眼涩涩发疼,终是清泪浅落,强忍的哽咽让她双肩微微轻颤,芩儿于后视着,心下亦是复杂一片,却连出语安慰也是不能,直至王德胜归来,李霖新奉了汤药入内,如昔依旧扶起亦辰喂药,可那人却十有八九溢而不纳,如昔慌了心神,转首视向李霖,“皇上这是怎么了,这汤药根本喂不进去啊!”
李霖连忙上前探过亦辰脉象,不禁蹙眉,眼前人的脉象,似乎不太平稳,却也并无大碍,即使是昏迷不醒也不至于药石难入的境地,。
如昔见他愁眉不解,知道他也没有法子,微敛心神,将汤药纳在口中,埋首覆上那人唇瓣,用舌尖撬开他牙关一点点喂下去。
霎时惊愣,李霖顿然夺过如昔手中的药碗,“不可!”
如昔看着李霖,柳眉微颦,李霖躬身礼着,“娘娘身子虚弱,这般亲自喂食难免纳入药汁,对娘娘身子极为不好,还请娘娘三思。”
芩儿也连忙上前拦下,“娘娘忧心皇上却也要顾及自个身子才是。”
如昔黯然垂眸,凝视眼前人,轻语呢喃,“昔日我不肯喝药,皇上便是这般喂我的,如今皇上身子不好,我又怎可顾及那几分药力便不管不顾。”
李霖若有一叹,将手中药碗置于身前凝视良久,“下官是大夫,断然没有眼睁睁看着病人胡来的道理,还请娘娘不要为难下官。”
如昔愕然,她是知道李霖的脾气的,他说不可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在这节骨眼上她也无心与他争执,终是垂眸,“那依你说该如何是好?”
“适才下官已为皇上把过脉象,并无不妥之处,许是连日饮药太多,已是有些抗拒了,待过上半个时辰再试试,兴许就会好了。”
王德胜躬身轻语,“皇上已经退了热,余下的便是望皇上早些醒来,只要脉象无碍,汤药晚上半个时辰也无妨的,娘娘就听御医的吧。”
如昔怅然,扶了亦辰躺下,绢帕轻拭他唇际药汁,心中慌乱异常,如果他连药也不能再喝,那她要怎么办?
屋外,李霖将那一碗汤药尽数倒完,药罐也重新清洗放了新的药,无奈的蹙眉,他这个妹妹,做事往往不在常理之中,看来以后还得避开她这一茬才行,又或是,他应该把事情都跟她说清楚……可以现今情况看来,若是她知晓了,只怕……万千思绪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屋内,王德胜眸中深邃点点,芩儿担忧的看向如昔,“娘娘这两天就没能好好休息过,如今皇上也已退了热,御医也说了再无大碍,娘娘不如稍作休息吧?”
如昔微微摇头,“我不累。”可沉重的眼皮却丝毫不听她管制,酸涩的眼眶隐隐渗疼,揉了揉眼,如昔在芩儿的扶持下坐至一旁侧塌,未久便隐约听得见轻柔的呼吸声,榻上,那人安静的躺着,微抿的唇瓣不显一丝喜怒之色。
窗外夜月高悬,冷风透过窗缝吹来,如昔猛的惊醒,见得堂中一片静然,芩儿跪坐在床榻旁,斜靠着床眶浅眠,王德胜亦是支头打着盹,如昔深吸沉气,轻步行至榻旁,手背探上那人额头,还好没有再反复。
若有缓息,学着他昔日的样子,轻点他鼻尖,“小懒虫,你到底还要睡上多久?”本是一声笑语,却带上了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伤意,如昔捂了唇掩住那险些出声的哽咽。
原不知他亦会有这样的时候,只当他是守护她的坚实堡垒,却从未想过他亦会生病,亦会倦怠,亦会这样赖床不醒,如昔心中难以的阵阵酸涩,终是难掩一声叹息。
晨早,欣昭容前来接替,如昔在芩儿扶持之下与之礼过,待出屋门,却见皇后率众而来,如昔欠身一礼,皇后恍若未视,径直入内,如昔与之交身而过,即使颔首亦是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丝丝厌恶之意,却只若不知,毫不在意,而平静的神色在视及宫口之人时微滞,长睫微掩波澜点点,宸清宫,辅政三司与慎亲王同来看望皇上,唐维亦在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