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蓉阁,如昔简单用了点膳食,入睡,却终是浅眠难深,须臾转醒,翻身而起一声急呼,“芩儿,什么时辰了?”
芩儿于旁侍奉,几分担忧于眉,“天色还早,娘娘放心安睡吧,到了时辰奴婢会唤醒您的。”
如昔手背搭在额上,掩住蹙起的眉头,垂眸浅叹,“记得,定昏时唤醒我。”
“是。”芩儿柔声应下,心底的担忧微浅,替她掖好被角。
如昔垂眸入眠,转而又醒,芩儿便只是若有一叹,“娘娘……”
如昔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之意,遂只是闭目养神,一直等着……连午膳也是免了,昏沉的睡意如沼泽席卷着她的思绪,终于等到暖阳一点点从窗户外褪去,淡淡的昏黄掩着微弱的月白,如昔疲软的睁开双眼,见芩儿正是走到了身旁,柔声轻唤,“娘娘,亥时了……”
“嗯。”如昔轻应起身,“媶儿,食材都准备好了么?”
媶儿奉了漱水进屋,“已经准备好了,”微愁了眉,“娘娘,您一定要亲自做么?只要把食谱交给御膳房不是也很好么?”
芩儿虽是并未言话,看向如昔的眼神中亦是肯定着媶儿,如昔知晓她二人的担忧,只起身更衣,“即使是食谱尽同,不一样的人做出来的终究是不同的,我不想出丝毫差错。”有了马齿苋的事情,她对外面的膳食,愈发的不再信任。
二人见拗不过她,只好尽力于旁协助,待准备好补汤,如昔与芩儿再次前往宸清宫,已然熟记的道路,今日显得格外的漫长而悠远,每靠近一分,手中的绢帕就紧了一分,突突的心跳声伴随着脚步迈入屋内。
淑妃见得她的到来,略微垂眸,起身离去。如昔下意识的环视四周,那人不在,连皇后也不在……心弦微缓,走近床榻,查看了亦辰的状况,“皇上现在如何?”
王德胜躬身在旁,“御医说,皇上的病情已然稳定下来,只待醒来便会无碍了。”
如昔扶起亦辰躺在自己怀中,取过羹汤一勺勺喂着,小半碗汤下去,一个如昔从未见过的御医迈步入屋,见此境况,匆忙上前礼身道,“下官参见昭媛娘娘,娘娘恕罪,皇上此刻正是虚不受补,不宜进食羹汤。”
如昔略见微顿,将瓷碗搁置一边,“你叫什么名字?”
轻语之中不带一点喜怒,御医愁眉礼身,“下官陋姓吴字。”
“吴御医如此谨慎,本宫也就放心多了。”如昔略见缓息,转视羹汤,“这是本宫遵照医书而出的食谱,温和滋养,且量定于一半,不会对皇上造成负担。”
吴御医悬起的心渐安,“下官职责所在,还望昭媛娘娘恕罪。”言罢便取过剩下的羹汤查验着。
如昔于旁而视,浅淡的笑意浮在唇际,原本她便是打算将羹汤交给李霖查验过后再用的,可他不在,她亦不知有其他可信的御医,如今见这吴御医这般谨慎,也算是放心些许。
查验完毕,吴御医躬身而礼,略有赞叹,“原不知娘娘如此通晓医理,还请原谅下官唐突了。”
如昔微抬首示意,“御医不必多礼,事关皇上安危,自是要谨慎小心才好。”转而微惑,“李御医何在?”
“李御医在医所为皇上准备新的药方,暂由下官当值。”
“嗯。”如昔随意轻应一声。
吴御医见她不再言话,遂上前为亦辰把脉,如昔避开一旁,强掩担忧,待到诊脉完毕,“如何?”
“龙体无碍,皇上不日便会醒来。”吴御医躬身礼着。
如昔心下微沉,终是浅叹,不日又是多久?御医礼身而退,待其离开,如昔才转视了芩儿,“这位吴御医似乎很面生?”
“娘娘的平安脉素来由罗御医和李御医负责,对其他御医自是有些面生,不过奴婢听说这吴御医也是素有威望的。”
如昔略见垂眸,“医术好就行,皇上退热多时却迟迟不醒,我现在心里已经是乱作一团,若非信得过李御医,我真要怀疑这些御医们的医术了。”
芩儿垂眸浅叹,“娘娘放心吧,宫里的御医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皇上这不是已经退热了么,想必这两日就会醒了,倒是娘娘您,一直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若是皇上醒了看见娘娘这般虚弱,定是心疼不已的。”
王德胜也在一旁躬身礼着,目光不自觉的划过床榻上那人,只道,“眼下皇上病中,娘娘更是要照顾好身子,不然又何谈照顾皇上呢。”
如昔闻声只回之安慰一笑,颔首间酸涩的眼眶些许干疼,视向亦辰,轻语呢喃,“如果皇上真的心疼臣妾,就请快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