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为何取我而舍阿隆,我很有自知之明,应该是我这个皇帝虽然马马虎虎,不过总还说得过去。”
陈望之依旧垂着脸,书放在膝头,乃是《妙法莲华经》。宇文彻眯了眯眼睛,道,“大谢和长安公主过得和美,我十分欣慰。朕……我还以为,他们是对冤家,说不定要仳离。为此我头疼了许久。”
“长安她小女儿心性,喜欢大谢却讲不出口。”陈望之缓缓捻动佛珠,“你要赐给大谢侍妾,她找我哭诉。她自幼在宫里长大,除了我和长平,也没什么人疼爱过她。谢渊能对她情真意切,我这个做兄长的,亦可安心了。”
“她啊,以前见了我就冷笑,现下客气多了。”宇文彻又道,“本来我是想着将狸奴接出来,就在这里庆贺的生辰。但实在太冷,而且他从未离开过宫城,所以——”
“我去,”陈望之看向宇文彻,“明天我去宫里,庆他周岁。”
第二日一早,谢家兄弟亲自驾车,护送陈望之直入台城。紫极殿装饰一新,宫人遍裹绫罗。董琦儿扶陈望之下了车,喜悦道,“今天是小殿下的大日子,他最喜欢热闹,此时不知多开心呢!”
陈望之“嗯”了声,董琦儿察觉到他身体微微发颤,连忙关切道,“殿下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不妨事。”陈望之向董琦儿笑笑,“就是很久不来外面走动……当真是冷得很了。”步入殿内,只见栋宇华美,堂皇富丽,较诸宫更胜一筹。宇文彻迎上前来,因为是在后宫,所以未着皇帝冠冕,只穿了件熟褐色的圆领袍,头发松松束在脑后。对陈望之道,“你来了。时辰刚刚好,正好要狸奴抓周。”说着,将怀中倚靠的幼童放到地上,俯身牵起他的小手,柔声道,“狸奴,你瞧谁来了?”
狸奴满身新衣,摇摇晃晃立着,忽然一转身扑到宇文彻腿上,叫道,“父,父父父父父皇——”
“他学说话,就只会讲这个词。”宇文彻将狸奴再度抱起,哄道,“你转过头看看,谁来瞧你了?”
狸奴转过头颈,与陈望之四目相对,啃了啃小手,吭吭唧唧道,“父父父皇——皇!”
“我妹妹不太会讲吴语,教了许久,他也就会说这一个词。”宇文彻轻描淡写,“就是明月,你见过她。她也是个苦命女子,回头我与你细讲。你饿不饿?咱们不必拘束。你若是不饿,就先不用膳,先看狸奴抓周罢。”
陈望之嘴唇颤动几下,低声道,“好。”
狸奴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宇文彻怀中,一个劲好奇地盯着陈望之,时不时冒出几个音节。抓周的物品早已准备周全,众宫人围成圈子,宇文彻将狸奴放到榻上,鼓励道,“乖,喜欢什么,就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