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和阿济格必然是要和咱们打一场大仗的,特别是多尔衮,若是没有此前‘分水岭一战’的失利还好,如今有了,这一仗不打的话,他恐怕难以服众。”
张煌言摇了摇头,冷声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大声道:
“鞑子近十万大军,千里迢迢而来,目的不就是一战灭了咱们,毕其功于一役吗?如果这一仗不打,多尔衮和阿济格岂不是都白来了?”
“没错,如今清廷在江北,川北,南阳各处用兵,以北地的财税人丁基础,一定已经快撑不住了。多尔衮领着八旗主力南下,这一路下来耗费的粮草,恐怕便是其费尽心思搜刮来的,若是打不赢这一仗,清廷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说到底,这一战对于清廷而言,已经是必须要打的了。
这个时代,对于战争规模的最大制约,其实就是钱粮。清廷如今在北地刮地三尺,也是勉强凑足了南征的钱粮,他们根本无法和朱慈烺一样,谋取徐徐图之。
原本历史上,清廷就算是占领了江南,江西,江汉等钱粮财赋重地,为了满足两线作战的钱粮需求,也不得不屡屡假装议和,招抚郑家,然后心甘情愿上了郑森休养生息,积蓄实力的当,本质上就是钱粮闹的。
不过,多尔衮和阿济格麾下的这支清军,实力确实强大,各部提督,各营营官,对于何时南撤,在哪里对峙,如何消耗这支强军,都有着不小的分歧!
要知道,这可是五万八旗马甲,他们从来没见过!
而朱慈烺环视一圈面前的一众大将,随即再次强调了这次军议的核心要点,缓缓开口道:
“因此,现在最关键的,便是要想办法引多尔衮和阿济格领兵过河,进入襄阳。但他们没有那么傻,若是咱们直接撤兵南下,阿济格或许会上当,但多尔衮绝对不会跟着南下。”
“多尔衮和阿济格应该会想办法迂回包抄,主动出击的,咱们只需要顺水推舟,假装反应不及,给他们希望,一定能诱敌得手。到时候,多尔衮和阿济格恐怕还会以为是自己计谋了得,从而出击得更加大胆。”
常登贵这段时间一直在前线,他其实也常常在思考这个问题,常常将自己抽身出来,换位到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的位置上去设想,这虽然对他来说,颇有些困难,但却给了他很多启发。
他跟在朱慈烺身边那么多年,自然很清楚朱慈烺的战略意图,因此一下子就抓住了此次军议的核心要点。
“说下去!”朱慈烺看着常登贵,颇为期待道。
“陛下,臣在想,若臣是多尔衮或者阿济格,想要决战,必定要派出偏师,从上游狭窄的河道偷渡,那里也是咱们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还能出其不意。
而且,只要能够借助黑夜的掩护,从山丘密林偷渡,按理来说,咱们其实极难发现。只要投放两三千兵马到上游,然后再想办法打造临时的浮桥。到时候再策应北岸,东岸的大军,主力渡河也就易如反掌了。”常登贵清了清嗓子,又道。
“常提督的意思是,咱们假装没发现,固然让清军派兵渡河,立足南岸,西岸,给他们信心?”林昌峰恍然大悟道。
“没错,陈泰一定在南阳城内藏有一些舟船,咱们刚刚围城那会,周围可没有什么缴获,他心思如此缜密之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这些舟船便是牵制我方水师的关键了。”
常登贵得意地笑了笑,又说道:
“洞庭湖的水师如此强,清军直接强渡是不可能的,但多尔衮必定会出兵试探,看看能不能从上游突击渡河,只要他能得手,咱们假装反应不及,那他必定以为能成事。
这对于清军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多尔衮和阿济格无论如何,都会派出兵马一试!”
“常提督说得没错,如此一来,多尔衮和阿济格必然不会怀疑这是陛下在故意诱敌了,甚至还会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战机。”李过也出言支持道。
朱慈烺听完,也十分赞同。战场之上,本来就是各种试探,各种方略轮番上阵,常登贵的这番推演,十分合乎常理。
不过,他还是扭头看向了张煌言,这个新晋的五军都督府将领,问道:
“张煌言,你怎么看?”
张煌言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被点,面色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只见他拱了拱手,从容道:
“陛下,臣同样觉得常提督说得没错,这是多尔衮和阿济格最好的选择,他们不可能不动心,现在他们一定已经在等待时机了。”
而随着李过和张煌言两个重量级将领,都出言表态,再加上常登贵在军中的威信,其他诸将也纷纷出言,对这一方略表示了支持。
“嗯,说得不错!”朱慈烺听了张煌言的表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朕就让那些鞑子过河,等着多尔衮和阿济格追来,最好是丢一些辎重给他们,否则多尔衮这个老狐狸,恐怕不会上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