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没有解开的眉心,在阿娜希迦不紧不慢的话语里拧得更紧,虽然不太懂她口中的“神命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但凡与“神”这个字搭边的任何人或者任何事,都让人觉得渺小又无力……

神,谁见过?

神,在哪里?

天底下最见鬼的事情,毋庸置疑就是你想找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好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要怎么才能找到神命之人?”一种泄了气般的颓然,她问地有些气虚。

“其实,图萨西塔的运气不错,在她身边就有一个神命之人。”叹息,凝视着夏月白目光有些涣散的眼睛。

惊喜来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回过神。“真的,是谁?”

笑,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绽开的笑,灿亮一如被骄阳勾勒的雕像,柔媚,冰冷。“……你。”

上扬的唇线陡然僵在某个角度,那抹笑靥还挂在脸庞没来得及消退,即被这个答案惊得呼吸一滞,瞠目结舌地瞪着浅笑轻扬的阿娜希迦,似乎想从她微笑的眼底找到一丁点玩笑的意味。

然而,没有。那双色红如酒的眸子即便是在微笑,仍然透着认真,一丝不苟的认真。

夏月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再次加快起来,一种无法用自己的思想去克制的速度。

沉默,亦或是巨大的震惊过后,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脱离了心跳节奏的真空。

“月白。”

迟钝地转动眼睛,周遭微热的风来回吹打在身上,身体僵得好像失去润滑的破旧机器,她连动一下手指都感觉极其困难。深呼吸,胸腔后面蓬勃的声音太快,撞得耳膜生痛,再深呼吸,很艰难地从干涩的嗓子眼挤出一个声音。“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她,告诉我,阿娜希迦。”

有丝不易察觉的诧异悄然闪现眼底,在夏月白听闻自己拥有神命后,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好奇自己的身世,而是……闭了闭眼,再睁开,那片红光已然恢复了最初的冷凝。“一命……换一命。”

“听着很公平。”盛夏上午的阳光,居然没有一丁点的温度。深吸一口气,没能从空气里汲取到任何温暖,反而更冷,好像隆冬里洗了一把冷水澡,从头到脚没有一寸能逃过那凝结呼吸的彻骨阴寒。

“我早说过了,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凄然一笑,眼底有圈破碎的光,浅浅闪烁,轻轻婆娑。

眉头微蹙,不知为何。若有所思的目光,来自阿娜希迦起身走向窗前时的一瞥,淡淡的视线缠上一缕错综复杂……

目光涩然发虚,以至于夏月白看向窗边时,被窗外透来的一片刺目光线弄出一阵眩晕。凝着目光,望向一身黑衣的阿娜希迦,这位异国公主似乎特别钟情于黑色,这比墨色还浓,比夜色还纯的颜色,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演漾出了另一番独特的美。

“埃及众神中,有一位身带白翼的年轻女神,她叫……玛特。”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不疾不徐的开口,口中溢出的声音有一种洗涤发白的沧桑感。

眸底的光,微微一颤,不知阿娜希迦为何要说这个。玛特是古埃及的正义女神,阿尔尼斯借给她的卷宗里有记载她的章节,描写了这位年轻女神将一枚白色羽毛送给阿努比斯,助其称量人心的善恶。

来不及疑惑,窗旁再次响起沉静的声音。“玛特辜负了阿努比斯的信任,出卖了那位无所不能的死神。于是,阿努比斯被他的父亲奥西里斯贬入轮回,辗转于无尽的卑微人世,玛特也跟着投入轮回黑海。”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的指宛若弹琴般拨乱了微风,引来青色窗帘妖娆着飞起,像个情人般缱绻多情地覆上她的身体。“月白,或者我该叫你玛特。”

眼中的困惑一瞬消失,瞳孔蓦地缩起,满是惊恐骇然。

微笑着,慢慢地回身,抬手一拂,将缠上手臂的轻纱掸开,美丽的青纱仿佛获得了生命,宛若海上晨雾般腾在半空张扬飞舞。

“怎么样,还想着舍己为人吗?”

窗前,笑得无比绚烂的女子正用那双逆光的眸子瞅着自己,赤红的眸,冰样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还是第一次看见。

沉默,亦是自己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她。

缓缓迈步,朝着死寂般沉默不语的夏月白走去,欣赏着她褪去血色的苍白脸色,那清澈的黑色眼底散落着支离破碎的无措,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个被人扯断线的傀儡呆坐着。

等待一千年,就为这一天。

就为了看见她的失魂落魄,就为了感受复仇的快乐……眼前的人如愿已偿被彻底击垮了,可自己并未如愿以偿般收获太多的快乐。

相反,心里突然空出一小块地方,空荡荡的,急于想找什么东西将它填满。

夏月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晓得当她伸手准备拉开大门时,阿娜希迦在她身后继续用那种漠然又不失优雅的声音,轻轻开口。

“月白,底比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一天之内,连续不断遭受到诸如自己是古埃及神转生的惊骇后,身后阿娜希迦说出的话实在不算太震撼,却还是令夏月白扶在门框上的手颤了颤。

“还有谁?”轻吸气,同样轻盈地还有她从门上精美雕花上快速掠过的视线。

笑了,意味深长地。“阿尔尼斯当然是其一,至于另一个人……月白,你还猜不到吗?”

敛眼,眼里的泪光刹那就泛滥开来,强忍着颤抖地呼吸,拉开大门的一瞬,拼尽全力迈开腿跑了出去。

只留下门里那道披着斑斓阳光的黑色身影,兀自阴暗。

★★★★★★★★★

塞普打发走全部仆役,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道:“父亲,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

放下酒杯,巴哈里不悦地皱眉。“一群废物,祭司那边呢,也没发觉任何异常吗?”

“是。西岸那边的祭司都找过了,没人查到您说的异能者。”看了一眼巴哈里,顿了顿,疑虑重重的问道:“父亲,会不会是阿娜希迦骗我们?埃及出了阿尔尼斯一个怪物就够稀罕了,哪来第二个?”

精明的眼扫向塞普,目光移开的同时,摇头。“她没必要骗我们,况且,如果真没有此人,她编这个事出来又有什么目地?”

语塞,想不到什么话去反驳,塞普犹豫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

短暂沉默,巴哈里支肘望着自己的儿子,突然问道:“阿尔尼斯最近在做什么?”

“闭门不出,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这个大祭司除了重大庆典外,从不离开自己的寝宫,更不见任何外人。

“盯紧一点,别看他整天与世无争的样子,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阿尔尼斯的个性虽比图萨西塔温和许多,但他那一身蒙神所赐的力量足够令人惧怕,驱水舞沙将自然玩于鼓掌,又能预见未来洞悉一切,简直犹如料事精准的半神。

“是。父亲,如果底比斯还有一个异能者,你说阿尔尼斯知道吗?”真有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逃过阿尔尼斯的眼睛。

挑眉,对于塞普的问题,自己也反复思考了许多遍。“凭他的能力,说他不知道,我绝对不信。但是……”喝了一口酒,沉声。“他要是知道了,为什么从未提及过此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父亲一直在寻找的阿努比斯转世,所以阿尔尼斯才不说。”

点头,随即又摇头。“真是阿努比斯的转世,有什么不能说?他又不知道我们在找这个人。依我看,能让他三缄其口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塞普凑近,看着巴哈里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好奇急切的问道:“什么原因?”

瞅了他一眼,笑笑,犀利的冷光从他爬满皱纹的眼角流出,阴阳怪气地开口。“阿尔尼斯在保护那个人,因为那人的身份极其特殊,特殊到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都会令埃及陷入无法预测的混乱中。”

怔惊,因着巴哈里的话,令一知半解的塞普模糊地猜出了谜底。“父亲,您的意思是那个人是”话到嘴边,被巴哈里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心点,隔墙有耳。”目光在南边的一排长窗上逐一扫过,继而探出头,在塞普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塞普不住的点头,眼神阴冷。“是,我知道了。”

“事不宜尽,尽快办。”巴哈里按捺不住地担忧起来,如果事情真如他猜测的一样,那他将要面对一个从没想过要如何解决的大麻烦。

自己苦心经营了数年的大局,一下子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彻底打乱了。

这么多年,自己居然都被蒙在鼓里,是自己太大意,还是那人藏得太深……亦或是,这都是神的意志。

☆、第五十二章

矫健的信鹰从红海的木尔代城带来了好消息,阿努比斯军团一战而胜,巴比伦人被驱逐,红海港又恢复了往日船来客往的安宁繁荣。

图萨西塔即将返回底比斯,这让留守王城的官员们悄悄松了口气,少了这位女王的坐阵指挥,这座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就好像缺少了心脏的巨人,平常的事务虽能井然有序的进行,但总觉得有种被釜底抽薪的空虚感。

女王的归期并未透露,只在信中提及处理完战后事宜,她便会尽早归来。

阿尔尼斯将手里的羊皮纸细细地卷起放回桌上,抬眼扫过乌纳斯的脸,轻声问道:“让你关照的埃及客人,最近如何?”

淡淡一笑,微尔颔首。“城内的赫梯人都在监视中,他们还算老实。塞布隆失踪后一直下落不明,我想他可能离开了底比斯,已经派人去周围城市搜寻。宫里那位贵客也很安静,除去每天与亚尔汗会面,并未发现其他的异样。”想了想,又道:“昨天月白去找阿娜希迦,在她那里待了一个沙漏时左右。”

眸色微闪,倏忽明灭间有些暗色隐隐流动。“聊了什么?”

“月白到了不久,阿娜希迦的侍女就退了出来,她们的谈话无人得知。”

极轻地吸气,轻薄的熏香充盈在空气里,那味道却令阿尔尼斯的呼吸不由自住地感觉有些沉重,不动声色地问道:“月白离开时,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

皱眉,敛眼,经阿尔尼斯这么一提,乌纳斯也察觉出了一丁点的异样。“监视的人禀报说,她走得有些急,一路跑回阿蒙宫,好像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

乌纳斯的话刚说完,就见阿尔尼斯从桌后站了起来,径直朝大门走去。

微微一怔,迅速朝旁退了一步,对着阿尔尼斯的背影颔首,乌纳斯不解地问:“殿下?”

“你先回去吧。”脚步未停,他没在多说什么,高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旁漏进的微风中。

再次轻轻地行礼,抬头时,乌纳斯站在空无一人的房中,他对着大门皱了皱眉头。

★★★★★★★★★

“把阿斯兰带出去,你们也都下去。”阿尔尼斯在桌边坐下,瞅着趴在地上抱着一只拖鞋正啃得津津有味的小狮子,抬手一挥。

侍女依序退出房间,佩妮拿着一块蜂蜜饼逗着阿斯兰,半哄半骗地将它引出了房间,随后房门在她略微担忧的目光中轻轻地合上。

心底一声叹息,视线始终在安静的夏月白身上缭绕着,而她的眼睛只在自己进屋的刹那朝他望了望,继而又调向窗边,静静注视着窗台上那束沐浴在灿烂光线中的莲花,神情专注。

“阿娜希迦说了什么?”

夏月白依然一言不发,在阿尔尼斯突兀地问出这句话后。

微扬的唇角边溢出一丝精疲力竭的无力叹息,抬指抵着额角,不着痕迹地揉着,清澈的目光依旧带着那抹迷醉人心的浅笑。“月白,如果让王看见你这副样子,她一定会责备我对你照顾不周。”

沉默,眼睛一眨不眨。

浅浅一笑,发现这个小姑娘要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难应付。“阿娜希迦是赫梯人,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都有理由怀疑她的目的,她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包括她说我是埃及神的转世,包括她说我是玛特,也不能相信吗?”在那个俊美的大祭司脸色陡然一变的瞬间,缓缓地朝他看去,夏月白的声音很轻,眼神却阴沉沉地。

短暂地震惊,脸色又恢复了往昔的安然温和,眼中依旧静静地流动着那抹淡笑,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夏月白眼底那片安静却不平静的光芒。“月白,有些事情,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就匆匆妄下结论。”

“片面……你们一直瞒着我,让我连听片面之词的机会都没有,我又哪来妄下结论的权利。阿尔尼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她生气,是因为明白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保护她;她生气,是因为自己在这种被保护的状态下懵懵懂懂地过着日子……她生气,是因为这个陌生世界带给她的种种未知,总能轻易就令她感到无助害怕。

没有人希望自己活得像个聋子瞎子,活在周围人明明白白的目光里,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于一切。

垂下眼,指尖扫过桌面,轻扣。“抱歉。”

眸底的光,有些混乱,有些不知所以地颤动。“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片刻,唇角微扬,虽然这笑容在眼底沉默得感觉不出多少温度。“月白,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也很……匪夷所思,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先答应我。”

“你说。”

“明早离开王宫。”

猛然一怔,惊得目瞪口呆,用那双充满震惊的眼直直望向他。

“去帝王谷,你能答应吗?”

“为……为什么要我走?”脑中突然间抽空了般苍白,胃里翻搅引起一阵痉挛,手紧紧攒着裙子,那细腻的布料立刻便被掌心的汗湿浸透了。

“理由我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你能答应我吗?”

不语,紧抿着发白的唇,而比唇色更加苍白的脸庞上闪过挣扎踌躇,困惑茫然地看着神色平静的阿尔尼斯,在他从容地等待着她回答时。

点头,艰难地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决定。“我答应你。”

眉头一舒,不知是放心,还是释然。“好,我会告诉你一切。”

放在腿上的手抖得厉害,因为害怕。

害怕即将从阿尔尼斯口中得知的真相,害怕伴随真相而来地更多闻所未闻的信息,以及随着自己不断深入了解整个事情后,她那早就脱离常轨的诡异生活又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下去。

未来,被无数的未知掩埋了行迹……

★★★★★★★★★

靠在窗边浅眠了片刻,因为疲乏。

最近睡得太少,睡眠成了夏月白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东西……浓郁的夜,只会让她的辗转不安变得更加澎湃,伴随着窗外不断传来枝叶沙沙作响的细小又密集的动静,吵得她整个人像团沸腾煮开的水,在这间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的屋子里。

越是安静,越是沸腾。

抬手,轻轻抹去脸畔的泪痕。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唯独只想让那个恣意狂妄的女人抱自己一会儿,那个无论何时都散发着微微凉意的怀抱,是夏月白唯一想要的依靠……曾经几时,自己竟然开始迷恋起她的温度,她的气味,她的声音……不知不觉间被图萨西塔吸引了,在她温柔无声的注视下,享受着幸福的沙砾一点一滴汇聚成海将自己淹没,那灭顶的感觉,窒息又甜蜜。

图萨西塔给了她一片美丽的沙漠,无垠,炽热,足以撑起一片天空。

自己呢?能给她什么?

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渺小的人,遇上了一次颠覆生命的机遇,来到这个陌生神秘的古老国度,继而……遇上了一生中最旖旎的风景。

夏月白承认自己有些单纯,但她并不傻,如果注定和一位王者纠缠相爱,她们的生活不可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简简单单……会有烦恼,会有困难,会有阻碍,也会一起面对承担。

但是,图萨西塔的宿命……干脆利落地夺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要拿什么和早就注定的命运抗争?

自己仅仅掌握的,亦是唯一的筹码,俨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一命换一命。”

阿娜希迦说,这是唯一挽救图萨西塔的方法。

阿尔尼斯说,他不相信那个赫梯公主的话。因为这个异国公主其实也是埃及的神她叫阿努比斯,她是亡灵的引领者,也叫死神。

阿娜希迦没有讲完的故事在阿尔尼斯那里有了结局,他用那平静温和的声音,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于埃及大祭司之间的秘密……这位尊贵的死神追杀玛特长达千年之久,来自地狱死神的一成不变的憎恨,终究变成了打开时空之门的钥匙,导致夏月白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阿尔尼斯反问她,“一个想杀你的人,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一瞬间从错愕到惊骇的冰冷,一瞬间从希望到失望的绝望,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仍是敌不过刹那间那猛烈一击的崩溃粉碎。

冷静下来后,把脑中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挥去,静静想了许久,她得出了一个可笑的结论她相信阿娜希迦。

将近四千年的时空距离,地球上有70亿人,单单是她跨过了一条无人能穿越的界限,来到图萨西塔的身边……

是谁的命运被改写,是谁在等待谁,是谁先找到谁……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让那个女人活下去,不论自己是否能够陪在她的身旁。

侧目,精致的庭院披着水样的月色,夜风不知疲倦地穿梭在藤萝枝蔓的阴影里,一隅烂漫的宁静,在眼底静静泛滥起泪光的刹那,潋滟,蜿蜒。

★★★★★★★★★

由身后年幼的小僧侣搀扶着缓缓跪了下来,直至匍匐在地,阿尔尼斯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神。”

“你在叫谁?”阿娜希迦站在窗边,仰头望着天空浮云的目光同那些慢慢游移的云层一样的慵懒,动荡着微风吹不散的冰冷。

“伟大的阿努比斯神,亡灵的引领者,心灵天秤的守护神。”逐字逐句,泰然。

目光闪了闪。“想困住我?”

“阿尔尼斯自知没有这个本事,我拼尽全力,最多将您困住几个沙漏时而已。”小僧侣在他跪下后就悄悄退下了,他们年纪虽小,却很懂事,能对眼前发生的任何事情不闻不问。

抬手,指尖轻轻扣响窗框,沉闷的节奏响彻两人安静的空间。“那你来干什么?”

“来恳求您,求您放过月白,放过王,放过埃及。”跪在地上直起腰,凝望着窗畔那道窈窕的背影,皱眉。

“人总是太贪心,拥有了美貌,想拥有财富,拥有了财富,又想拥有永生。阿尔尼斯,我原以为你超然于这些俗人,明白心静无欲的道理,没想到拥有了天赐异能的神仆,竟然也是这样贪得无厌,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她微微回过头朝那跪在地上的人影投去一瞥,一丝鄙夷从眼角的红光里飘出。

无视于阿娜希迦的态度,阿尔尼斯仍是一脸平静,轻轻开口。“换作其他,我不会冒昧来求您,但这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更牵联到埃及的兴衰存亡,难道想保护自己的国家,也叫贪念吗?”

“你是想保护埃及,还是想保护那几个人?”窗外几个侍女站在及腰高的池里嬉水打闹,被水浸透的衣裙勾勒出几近半|裸的玲珑曲线,池水边花团锦簇,她们妩媚的笑脸比花还娇艳。

隐约传来的嬉笑声,在这一室仿佛凝固的气氛里格外突兀,看着窗前披着阳光的高挑背影,继续不放弃的说:“有区别吗?她们的生命与这个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她们的未来左右着这个国家的存亡。你我都明白,任由您伤害月白,就等于将埃及置于危险境地。”

“就算我要伤害她,你又能怎样?既然拦不住我,你又能做什么呢,我的大祭司?”指尖在窗框轻轻一弹,转身,牵着嘴角笑得恣意妖娆。

敛眼,眉头微微一蹙。单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抬起眼时,那双安静温和的眸底静静地漾起一圈异样的光晕,宛若风暴前海上那团蒸腾翻卷着压下的铅黑暗云。“也许我只是蒙神恩赐,得到了些微不足道的能力;也许这能力在您的眼中,脆弱枯朽不堪一击。”忽尔,雪白的衣角荡漾开来,如一卷白浪沉沉浮浮,无风。“可是,我会将神赋予我的能力一点不剩地逐加于您的身上,我不会让您再一次对我失望。”

“你在向神挑战吗,阿尔尼斯?”挑眉,她笑。

“不,我是在虔诚地恳求您。”

“恳求?这就是你对神说话的态度?”歪头打量着他,满含轻蔑笑意的红眸扫过他的眼,在他目光坚定的眼底未作停留,注视着交谈间这大祭司周身正在悄然凝聚着肉眼可见的气流,抬手拢了拢栗色长发,勾着一缕发缠在指间细细捻磨,不以为意地勾着唇角。

“当然不是,我所尊敬的神不会伤害我的国家。而您却想伤害埃及,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劝说您放弃这个念头。”在一声无可奈何地长叹后,他收起目光里的犀利,荡漾于浓重火药味中的袍角也缓缓安静下来。

“好,不错,那些高高在上的笨蛋没有选错人,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与我对抗的准备,我也不会手软。你想怎么做随便你,我们就来看看,你眼里被众神宠爱的埃及会沦落到什么样的结局。”迈步,她朝他走来,漫不经心的步伐摇曳在周遭陡然骤起的风中,声音却出其不意地温柔动听。

蓦地,稳住气息抵住随那女人不断靠近的脚步袭来的强大冲击力,看不见的气流拧成锁链,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刹那将他紧紧缠裹,以一种轻盈流动地柔韧。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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